日子不紧不慢地流淌，转眼就到了南方小年。
空气中年味渐浓，街上张灯结彩，充满了辞旧迎新的喜庆。
这天下午，姜柚柠带着葡萄，回到了巫山云。
许久未至，茶馆在冬日里更显静谧雅致。玻璃的自动感应大门，感受到温度自动打开，葡萄就率先兴奋地冲了进去，尾巴摇得如同疾风中的旗帜
“哎呀，葡萄！！”
“老板！”
“柚柠姐来啦！”
“柠姐!”
原本在忙碌或小声交谈的员工们瞬间围了上来，笑语盈堂
kavan第一个蹲下身，抱住扑过来的葡萄，心疼地摸着它的毛：“哎哟，我们葡萄好像又壮实了！想不想我？”
茶艺师小昭则笑着挽住姜柚柠的胳膊：“老板，你可算来了，我们都念叨你好几回了！”
其他店员，包括后厨的几位师傅，也都笑着围过来打招呼，眼神里是真切的欢迎和喜悦
吴宇凡听到楼下传来的动静，站在楼上看着，姜柚柠抬头正好看到，“凡哥。”姜柚柠抬手，打了个招呼
吴宇凡脸上带了点笑意，彼此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巫山云与其说是一个工作场所，更像一个温馨的大家庭，而姜柚柠就是这个家的核心
葡萄在这种热闹的氛围里简直如鱼得水，它似乎认得这里的每一个人，兴奋地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接受着大家的抚摸和投喂的小零食，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呜呜”声，湿漉漉的鼻头这里嗅嗅那里蹭蹭，快活得像个小疯子。
姜柚柠被大家的热情包围着，心里暖融融的，一一回应着大家的问候。
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看着他们眼中真诚的笑意，几个月未见的生疏感瞬间消弭于无形。
稍作寒暄后，姜柚柠拍了拍手，让大家在提前布置好的长条茶桌旁落座
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佳肴和温好的甜酒、热茶。这是巫山云每年的传统——员工聚餐，并发放年终奖励
姜柚柠没有过多客套的言辞，只是真诚地感谢了大家过去一年的辛勤付出，维持了巫山云的平稳运营和良好口碑
然后，跟吴宇凡俩人开始发放红包和精心准备的年货礼物
每一个红包递出去，都能收到一句真诚的“谢谢柠姐\/凡哥”和一张洋溢着幸福的笑脸。气氛热烈而温馨。
看着餐桌上大家推杯换盏，笑语喧哗，谈论着家里的年货准备、假期的计划，或是吐槽着过去一年遇到的奇葩客人，充满了鲜活生动的生活气息
葡萄也乖巧地趴在桌下，享受着不时落下的美味肉块，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地面，惬意无比
看着眼前这派和乐融融的景象，心里是欣慰的。这些都是与她一起经营这片小天地的伙伴，他们的快乐如此简单而直接，感染着周遭的空气
这热闹和喜悦是真实而温暖的。然而，姜柚柠站在边缘看了一会儿，脸上虽然带着浅淡的笑意，心底却慢慢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感
那喧嚣像一层温暖的薄膜，将她包裹，却并未能完全渗透进去。
她悄悄退后几步，跟吴宇凡低声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独自一人走上了通往二楼办公室的木制楼梯
葡萄正为了一块排骨跟kavan撒娇，玩得不亦乐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跟上她。
二楼很安静，与楼下的喧闹仿佛是两个世界。
办公室里，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定期打扫。她推开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陈旧书卷、茶叶和木质家具的气息扑面而来。
阳光透过格栅窗棂，在深色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姜柚柠走到窗边，没有开灯，只是静静地看着楼下院子里那棵叶子落尽的老树，枝桠虬结，指向灰蓝色的天空
楼下的欢笑声、碰杯声、交谈声，模糊地传上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更衬得办公室里的寂静深沉。
就在这时，一个清晰的、带着几分醉意的高声笑语穿透了隔层：“……去年这时候，许小姐也在这里跟我们一起……”
话音未落，似乎被人低声制止了。
楼下的热闹有瞬间的凝滞，随即又恢复了常态。
但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姜柚柠的心湖里漾开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去年这个时候……墨鱼丸也是在的
记忆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去年小年夜的聚餐，墨鱼丸就坐在自己身边，和店员们插科打诨，自己会偷偷把不喜欢的肉挑到许沫碗里，被发现了就嘿嘿傻笑
许沫没说什么，只是宠溺的摸下自己的头发，低头把碗里的食物吃掉，同时夹自己喜欢的菜放进自己碗里，接着又与众人谈笑，会在无人注意时，悄悄握住自己的手。
那时的空气，似乎都比现在更暖一些，更满一些
而如今，餐桌依旧热闹，只是少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少了一份独有的……互动。
一种混合着怀念、怅惘和淡淡伤感的情绪，如同窗外渐渐弥漫的暮色，悄然将姜柚柠笼罩
她轻轻摩挲着办公桌上光滑的木质纹理，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过往时光的温度。楼下的喧嚣还在继续，葡萄欢快的叫声偶尔传来。
“墨鱼丸……”她在心里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只有她才会用的、带着无限亲昵的称呼，嘴角下意识地弯了一下，随即又被更深的思念压平
许沫去北城出差已经快一周了，谈判似乎进入了最焦灼的阶段，连晚上的语音留言都变得简短而疲惫
她知道她忙，不想过多打扰，可在这本该团聚的小年夜，在这充满了回忆的空间里，那份刻意被忙碌压抑的思念，如同解冻的春水，汹涌地漫了上来
窗外的世界灯火辉煌，每一盏灯下，可能都有一个团圆的故事正在上演
而她的“墨鱼丸”，还在北国的寒夜里，为工作奔波。
静静地站了很久，深吸一口气，将那份突如其来的感伤轻轻压回心底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顶开一条缝，葡萄毛茸茸的大脑袋钻了进来，它似乎终于发现妈妈不见了，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她，带着一丝询问
姜柚柠朝它伸出手，微微一笑：“葡萄，过来。”
葡萄立刻摇着尾巴挤了进来，温顺地将大脑袋搁在自己的膝盖上
姜柚柠抚摸着它厚实温暖的皮毛，感受着它全然依赖的陪伴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楼下聚餐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预示着宴席将散
拿出手机，对准窗外那片璀璨的、带着节日氛围的城市夜景，以及玻璃上隐约映出的、自己孤单的身影和身后空荡的办公室。
“咔嚓。”
她拍下照片，没有加任何滤镜或修饰，直接点开与许沫的对话框，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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