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时辰,兰州县就传遍了“祖师爷显灵惩罚忘恩负义之辈。”的消息。
“听说了吗?是医仙谷的祖师爷显灵了!”
“我就说嘛!除了祖师爷,谁有这般神通?”
“该!让他们欺行霸市!不把圣境放在眼里,连祖师爷都看不下去了!”
茶楼里,说书先生拍着醒木滔滔不绝:“要说这医仙谷祖师爷,那可是得道真修!昨夜托梦于老夫,说要清理门户,惩治那些败坏医仙谷名声的败类!”
菜市里,买菜的大娘们交头接耳:“我早就说过,做人要讲良心。看吧,祖师爷发怒了!”
县衙门前,谷民们群情激昂:“大人!这是祖师爷显灵降下的天罚!您可不能再查下去了,也别再管那些奸商的事了!”
县令被喧嚷声吵得太阳穴直跳,只得命人张贴告示:“天降异象,本官查无实据。既是天意使然,且观后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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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文管事匆匆回来,将外头的传言一五一十地禀报给慕容晴。
慕容晴微微颔首,唇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不过是个开场,往后还有更精彩的戏码等着上演呢。”
站在她身旁的江东阳若有所思道:“太师叔祖,说不定当真是祖师爷显灵了。”
楚云苓连连点头附和:“我也这般觉得。否则整座宅院凭空消失,实在匪夷所思。”
慕容晴淡笑不语。这两人根本没往袖里乾坤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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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仙源县五大家主同时接到急报,听闻自家铺子凭空消失的噩耗,个个惊得魂飞魄散。
昨日吴家盐湖与盐仓不翼而飞的消息犹在耳畔,谁承想今日竟轮到自家遭殃。
吴家家主怒不可遏,将最珍爱的青瓷花瓶摔得粉碎,厉声咆哮:“查!给我彻查!究竟是何人作祟!昨日是盐湖盐仓,今日又是铺面,世上哪有这般巧合?偏偏我们四家的铺子连同唐家镖局同时消失,别家却安然无恙!”
此刻他们尚不知晓,兰州县早已传得沸沸扬扬——都说这是祖师爷显灵,降下的天罚。
纵使几家家主气得七窍生烟,终究还是强压怒火,一同登上了前往兰州县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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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祖师爷显灵的流言愈传愈盛,慕容晴却未忘自己明面上的正事。
她转向江东阳:“东阳,随我去一趟仙源堂。”
“是,太师叔祖。”江东阳闻声立刻起身,恭敬应答。
一旁的楚云苓也快步上前,主动请缨:“太师叔祖,我愿陪您一同前往。”
“你要去就一起吧。”慕容晴话锋一转,“到了仙源堂,你们暂时别陪我进去。我先以一位看病的普通谷民进去,既然要微服私访,那我就要好好体验一番他们的服务、态度与管理。既然我是谷主,由圣境直接管理的仙源堂不能出一点差池。外人想拿捏圣境,我不想圣境自己里面先乱了。”
两人连忙应下。
在两人的带领下,他们在仙源堂一个转角处停了下来。
江东阳说道:“太师叔祖,转右一百米就是仙源堂了,我们就不过去了,他们都认识我们,就在这里等您。”
“好吧。”慕容晴按照江东阳说的,向右转了个弯,来到仙源堂前。
只见门外排着三列长队,她默默走到最近的一列队尾站定,仔细观察着这座直属于医仙圣境的医馆。
堂内是五间铺子,铺子后门进去是一座三进式的宽阔院落,青砖灰瓦,门庭若市。
铺子上方悬挂着“仙源堂”三个鎏金大字的匾额,笔力遒劲,透着历史的厚重感。门前排起的三条长队泾渭分明:
最左侧一队,排队者大多衣衫朴素,面带愁容,是普通的求医谷民。
队伍行进缓慢,但秩序尚可,偶尔有仙源堂的杂役提着水壶给排队的人倒水,低声安抚。
中间一队,人数稍少,排队的人衣着光鲜些,神情也更为焦躁。
慕容晴注意到,有管事模样的人会不时过来,与坐堂大夫低语几句,偶尔会有个别病人被引到内堂去。
这大概是一些家境殷实或与仙源堂有些关系的病患。
最右侧一队则颇为特殊,排队者寥寥无几,且都配有专门的弟子接待引导,几乎无需等待。
慕容晴眯了眯眼,看到其中一人递上的名帖上,隐约有“吴”字印记。
她心中冷笑,看来这仙源堂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早已根据病患的身份背景,无形中划分出了三六九等。
她排的是最左侧的普通队伍,耐心等待着。
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病人的呻吟、家属的恳求、药童抓药时清脆的戥子声,以及坐堂大夫或温和或简短的问询。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终于轮到了慕容晴。
坐堂的是一位中年大夫,面色有些疲惫,头也没抬,习惯性地伸出手指:“手放上来。”
慕容晴依言将手腕放在脉枕上。
那大夫搭上手指,片刻后,眉头微皱,又仔细探了探,终于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疑惑:“这位……姑娘,你脉象平稳有力,气血充盈,更胜常人,并无病征啊?可是有何处不适?”
慕容晴身怀木系异能,周身气脉贯通,生机沛然如春木勃发。
她的身体状态非但与常人无异,而是更加强健。
她早已想好说辞,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大夫,我近来总是夜间惊悸,难以安眠,心中时常感到莫名惶恐,仿佛……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这话半真半假,不好的事情?那几家商贾马上就要倒大霉,对她而言确实是“好事”,对那些人就是“不好的事”了。
大夫闻言,又看了看她的舌苔,沉吟道:“观你脉象,确无实邪。或许是思虑过甚,心脾稍弱。这样吧,我给你开一剂安神定志的方子,你先吃三副看看。” 说着,便提笔开始书写药方。
慕容晴注意到,这位大夫问诊过程还算规范,但确实带着长时间工作后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
对于她这种“无病呻吟”式的症状,选择了最常规、最省事的处理方式。
“多谢大夫。”慕容晴接过药方,道了声谢,便起身去药柜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