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京城的城墙在月光下勾勒出冰冷的轮廓。城门楼上的火把忽明忽暗,映着守将李威紧绷的脸庞——他已在城楼上来回踱步半个时辰,手中紧攥着一封密封的信函,信纸边缘几乎被他捏得发皱。
“将军,夜深了,城外暂无异常,要不要让弟兄们换班歇息?”副将低声问道,目光扫过城下寂静的官道。
李威摆了摆手,眼神复杂地望向二皇子府的方向:“再等等。”
他手中的信函,正是赵墨尘派人送来的亲笔信。信中言辞恳切,既提及当年救命之恩,又点明“边关战事吃紧,愿带私产前往慰问将士、协助转运粮草”的来意。李威心中清楚,所谓“私产”绝非寻常财物,赵墨尘被软禁多年,突然要出城,定然是带着那支暗中培养的私兵,而目的地,绝不仅仅是“慰问将士”那么简单。
“将军,您在犹豫什么?”副将看出他的为难,“二皇子殿下虽遭软禁,但当年对您有再造之恩。如今他有求于您,您若拒绝,怕是于情难容;可若是私自放他出城,一旦被陛下知晓,便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李威长叹一声,指尖摩挲着信函上熟悉的字迹:“我岂会不知?只是当年我母亲重病,御医束手无策,是殿下暗中寻来奇药,才救了她老人家的性命。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如今殿下有难,我若坐视不理,还算什么男人?”
就在这时,城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马蹄声,冷轩身着夜行衣,骑着一匹快马,悄然出现在城门下。“李将军,我家殿下的信函,您应该已经看过了。”他仰头高声道,声音压得极低,“殿下说了,此次出城,只为报国,绝无他意。若日后事发,所有罪责由他一人承担,绝不牵连将军。”
李威俯身望向城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冷轩先生,你可知私自放皇子出城,是何等重罪?”
“自然知晓。”冷轩沉声道,“但将军也该明白,如今太子党与二皇子党争斗不休,瑞王殿下身陷边关险境,朝廷救援受阻。我家殿下此行,实则是为救援瑞王,稳定边境。将军若放行,便是为朝廷立功,为百姓谋福。”
他顿了顿,又道:“况且,将军与我家殿下有旧恩,太子党向来心胸狭隘,若日后他们掌权,将军以为自己能有好下场?不如赌一把,助殿下一臂之力,说不定还能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李威沉默片刻,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他深知太子党的阴险狡诈,也明白赵墨尘所言非虚。如今边境告急,瑞王被困,若真能有人前往救援,于国于己,都是好事。
“好!我答应你!”李威猛地咬牙,转身对副将道,“传令下去,打开侧门,就说有朝廷密令,放行一支运送粮草的商队。所有人严守秘密,不得泄露半点风声,否则军法处置!”
“将军!”副将大惊失色。
“不必多言!”李威厉声呵斥,“出了事,我一人承担!”
副将不敢再劝,连忙下去传令。沉重的侧门缓缓打开,一道狭窄的缝隙透出城内的微光。冷轩心中一喜,对着城门楼上抱了抱拳:“多谢将军!大恩不言谢,日后必有回报!”
说完,他调转马头,朝着城郊黑松林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的黑松林内,篝火熊熊燃烧,照亮了一张张坚毅的脸庞。五千士兵身着普通百姓的服饰,手持包裹好的兵刃,正分批赶来集结。他们大多是孤儿,被赵墨尘收养培养,早已将他视作再生父母,对于此次行动,没有丝毫犹豫。
“统领,冷轩先生回来了!”一名士兵高声喊道。
秦风立刻迎上前,只见冷轩策马奔来,脸上带着喜色:“李威将军已经同意放行,侧门已开,我们可以出发了!”
“太好了!”秦风心中一松,转身对集结完毕的私兵们高声道,“将士们,城门已开,即刻出发!记住,途中不得喧哗,不得擅自离队,若遇巡查,一律装作商队伙计,不得暴露身份!”
“遵令!”士兵们齐声应道。
就在这时,赵墨尘身着青色布衣,腰间佩剑,快步走来。他刻意换下了华贵的服饰,装扮成普通商人的模样,却依旧难掩周身的气度。
“殿下,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秦风向他禀报。
赵墨尘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五千私兵,声音洪亮:“将士们,今夜我们连夜启程,前往边关。此行名为慰问将士、转运粮草,实则是为救援瑞王殿下。边境凶险,途中可能遭遇埋伏,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坚定:“瑞王殿下是国之栋梁,叶灵兮姑娘是心系天下的奇女子。他们如今身陷险境,我们必须尽快赶到,为他们解围。我赵墨尘在此立誓,此行若有任何危险,我必身先士卒,与诸位生死与共!”
“愿与殿下生死与共!”五千士兵齐声呐喊,声音震彻山谷。
赵墨尘满意点头,转身对秦风和冷轩道:“秦风,你率三千私兵在前开路,务必探查清楚前方路况,避开所有巡查关卡;冷轩,你率两千私兵断后,处理好痕迹,防止被追兵发现;我居中指挥,随时应对突发情况。出发!”
“遵令!”
随着一声令下,五千士兵分为两队,如同黑色的洪流,朝着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他们骑着快马,身着便服,手中的兵刃被包裹在布匹中,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支运送粮草的商队,丝毫不会引起怀疑。
行至城门侧门,李威早已等候在那里。他看着赵墨尘,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殿下,一路保重。老臣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赵墨尘翻身下马,对着李威深深一揖:“将军大恩,赵墨尘没齿难忘。日后若有机会,定当百倍回报。”
“殿下不必多言。”李威连忙扶起他,“老臣只希望殿下此行顺利,早日平定边境,平安归来。”
他转身对守城士兵道:“打开城门,放他们过去!”
侧门缓缓打开,赵墨尘率领士兵,有序地穿过城门,踏上了前往边关的道路。李威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随即下令关闭城门,销毁所有痕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出了京城,赵墨尘立刻下令加速前进。战马嘶鸣,蹄声踏碎了夜色的宁静,五千私兵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北方边关的方向疾驰而去。
“殿下,我们已经离开京城十里,暂时安全了。”冷轩策马来到赵墨尘身边,禀报说,“只是,二皇子党的人恐怕已经知晓我们的动向,很快就会派人追击,我们必须尽快远离京城范围。”
“我知道。”赵墨尘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传令下去,全军加速,连夜赶路,争取在天亮前赶到三十里外的清风镇,在那里稍作休整,补充水源和干粮。”
“遵令!”
士兵们纷纷催动战马,速度更快了。夜色中,他们的身影在官道上疾驰,马蹄扬起的尘土,在月光下形成一道长长的轨迹。
赵墨尘骑在战马上,望着前方漆黑的道路,心中满是焦急。他知道,二皇子党绝不会轻易让他赶到边关,途中必定会设下重重埋伏。但他没有丝毫退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赶到雁门关,救出赵景珩,护住叶灵兮。
“殿下,您要不要歇息片刻?”冷轩看着他疲惫的模样,心疼地说道,“您已经一整天没合眼了,再这样强撑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不必。”赵墨尘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时间不等人,景珩和灵兮还在等我们救援。我这点疲惫,算不了什么。”
他顿了顿,又道:“冷轩,你说灵兮现在,是不是还在为景珩的事情焦虑?她一个女子,在京城要应对太子党的刁难,还要追查内奸,一定很辛苦。”
冷轩心中一叹,安慰道:“殿下放心,叶灵兮姑娘足智多谋,灵兮阁势力庞大,她一定能应对自如。而且,我们此行速度极快,不出五日就能赶到雁门关,到时候就能为瑞王殿下解围,叶姑娘也能安心了。”
“希望如此。”赵墨尘喃喃道,眼中满是担忧。
他想起年少时与叶灵兮的初次相遇,她身着白衣,在御花园中翩翩起舞,如同仙女下凡。如今,这位曾经无忧无虑的女子,却要背负起这么多的责任,应对这么多的阴谋诡计,心中不由得一阵心疼。
“景珩,你一定要撑住。”赵墨尘心中默念,“我很快就到了,绝不会让你有事,更不会让灵兮陷入绝望。”
夜色渐深,士兵们依旧在官道上疾驰。他们没有丝毫懈怠,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尽快赶到边关,完成救援任务。
而此时的京城,太子党早已得知赵墨尘私调私兵出城的消息。太子赵烨坐在东宫,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赵墨尘,你果然还是忍不住了!私调私兵,抗旨不遵,这可是灭族的大罪!就算你能赶到边关,救出赵景珩,也难逃皇帝的惩罚!”
他转身对李邦安道:“立刻派人前往边关,通知二皇子党的残余势力,让他们在赵墨尘前往雁门关的必经之路‘落马坡’设下埋伏,务必将他与赵景珩一同灭口!我要让他们兄弟二人,一同殒命边关!”
“臣遵旨!”李邦安躬身领命,心中暗忖:太子殿下这是要坐收渔翁之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