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上海,迎来了持续的阴雨天气,湿冷的空气仿佛能渗入骨髓。欢乐颂22楼的氛围,也如同这天气一般,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凝重。
安迪与魏渭彻底分手了。这个消息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安迪将自己投入了近乎疯狂的工作中,用超负荷的运转来麻痹内心的痛苦和对于身世秘密的巨大恐惧。她变得更加消瘦,眼神里的疏离感比以前更甚,仿佛在周身筑起了一道更高、更冷的墙。
关雎尔和邱莹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敢轻易打扰。樊胜美经历了自家风波后,更能体会安迪那种不愿示人的脆弱,也只是默默关注。曲筱绡虽然担心,但上次碰壁的经历让她不敢再贸然行动。
陆泽知道,此刻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是苍白的。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一个周六的清晨,雨势稍歇,他敲响了2201的门,手里拿着两套专业的户外徒步装备。
安迪开门,看到他手里的东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安迪,今天天气尚可,有没有兴趣去佘山徒步?强度不大,但足够让头脑清醒。”他的语气平常,像在提议一个普通的周末活动,“有时候,身体的疲惫能更好地安抚精神的困顿。而且,我有些关于晟煊下一个季度投资方向的初步想法,边走边聊?”
他没有提及分手,没有提及她的状态,只是提供了一个逃离当下窒息氛围的出口,并且冠以了“工作交流”的名头。这个提议,精准地契合了安迪此刻既需要转移注意力,又无法完全脱离工作思维的状态。
安迪看着他,沉默了几秒钟,最终点了点头:“好,等我十分钟。”
佘山的空气清新冷冽,山路湿滑,但行走其间,确实能让人暂时忘却烦恼。陆泽并没有喋喋不休,大部分时间保持着沉默,只在安迪偶尔问及投资方向时,才言简意赅地阐述自己的观点。他的陪伴,像山间沉稳的岩石,无声却存在感强烈。
走到一处视野开阔的观景台,两人停下休息。望着山下朦胧的城市轮廓,安迪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陆泽,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拼命想抓住一些确定的东西,比如逻辑,比如数据,却发现最不确定的,恰恰是自己。”
这是一个巨大的敞开心扉的信号。
陆泽没有看她,依旧望着远方,声音平静而有力:“不,我反而觉得你很勇敢。敢于面对真相,无论那真相多么残酷,这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力量。我们无法选择出身和基因,但我们可以选择如何面对它,如何定义自己的人生。”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安迪,你并不是一个人。你的价值,你的能力,你的存在本身,对于晟煊,对于谭宗明,对于22楼关心你的每一个人,包括我,都是真实不虚的。这些联结和认可,难道不比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更值得珍惜吗?”
他的话,像一道光,穿透了安迪内心厚重的迷雾。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感觉胸口那团堵了许久的郁结,似乎松动了一丝。回程的路上,她的话依然不多,但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了许多。
这次徒步,并未能立刻治愈安迪内心的创伤,但却成功地在她坚冰般的心墙上,凿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让温暖的阳光有机会照射进去。她开始重新接受关雎尔默默放在门口的宵夜,偶尔也会在电梯里回应一下邱莹莹小心翼翼的问候。
与此同时,樊胜美的家庭问题出现了反复。她那个不争气的哥哥又惹出了新的麻烦,父母再次将求助的电话打到了她这里。但这一次,樊胜美没有像过去那样崩溃妥协。她在电话里冷静而坚定地拒绝了父母不合理的要求,清晰地划定了界限。
挂断电话后,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了很久,那是告别过去软弱的泪水。哭完之后,她洗了把脸,重新拿出公司的产品资料和客户名单,继续工作。她知道,只有自己真正强大起来,才能彻底摆脱那个不断索取的原生家庭。她的成长,虽然伴随着剧痛,却扎实而有力。
邱莹莹的咖啡品牌“萤火虫咖啡”渐渐有了些名气,开始有小的商业合作找上门。她兴奋又忐忑地来找陆泽商量。
“陆泽哥,有家文创书店想跟我合作,在他们的店里卖我的咖啡包,但我不知道该要多少分成,怎么签合同……”
陆泽没有直接替她决定,而是引导她:“这是好事。你可以先了解一下同类合作的常规分成比例,然后根据你提供的产品价值、品牌授权范围来拟定一个初步方案。合同方面,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个信得过的、收费合理的法律系学生兼职审阅,费用不高,但能帮你规避基本风险。”
他再次扮演了引路人和资源连接者的角色,帮助邱莹莹在商业化的道路上,迈出稳健的第一步。
春天在料峭的寒风中艰难地推进,每个人的生活都在各自的轨道上,迎着风,努力前行。挫折与成长并存,痛苦与希望交织。而陆泽,如同一个稳定而温暖的能量源,持续地、以最恰当的方式,为这些前行中的身影,提供着不可或缺的光和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