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隆——”
钢铁猛兽的低吼，像一头被唤醒的远古凶兽，在宪兵队大院里回荡。每一寸空气，似乎都在随着这沉闷的引擎声而颤抖。
一营的战士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看傻了。
他们围着这头缓缓转动履带的铁王八，脸上的表情，是敬畏，是好奇，更是一种近乎于崇拜的狂热。刚才那个叫嚣着“婆娘是我的”的小战士，此刻正张着嘴，口水快流下来了都不知道。
张大彪站在坦克侧面，伸手摸了摸那冰冷坚硬的装甲，又摸了摸自己被硝烟熏得漆黑的脸，只觉得像是在做梦。
- 这玩意儿，真的动了？
- 这玩意儿，以后就是咱独立团的了？
“何雨柱！”
步话机里，突然传来李云龙那急不可耐的咆哮，“你他娘的磨蹭什么！把车给老子开出来！老子要上去！”
何雨柱没有回话。
他只是稳稳地推动操纵杆，那重达近十吨的坦克，便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气势，碾过院子里的杂物和尸体，缓缓驶出了被炸开的院墙豁口。
街上，李云龙早就像只猴子一样蹿了过来。他根本不走寻常路，踩着一名战士的肩膀，三两下就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坦克炮塔。
他站在炮塔上，叉着腰，迎着从城内各处飘来的硝烟，仰天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都他娘的给老子看清楚了！这是老子的座驾！”他指着脚下的铁疙瘩，对着周围那些目瞪口呆的战士们吼道，“从今往后，谁他娘的再敢惹我独立团，老子就开着这玩意儿去他家炕上溜达溜达！”
笑完，他一拍驾驶舱的盖子：“柱子！给老子在县城里转一圈！老子说的话，一个唾沫一个钉！今天，就在这平安县城里，阅兵！”
t-26坦克，像一头巡视领地的雄狮，开始在平安县城的主街上，缓缓行进。
那巨大的钢铁身躯，那轰鸣的引擎声，那碾压一切的气势，比一千句劝降的口号都管用。
残余的抵抗瞬间土崩瓦解。
一些躲在屋子里负隅顽抗的鬼子，看到这头钢铁猛兽从自家窗前隆隆驶过，炮塔上还站着一个狂笑的八路军官，心理防线当场崩溃，哭喊着扔掉武器，跑出来投降。
街边的屋檐下，店铺的门缝里，一双双眼睛正惊恐而又好奇地偷偷打量着。当他们看清，那坦克上插着的是一面染着血迹的红旗，当他们听清，那坦克周围的士兵们喊的是“缴枪不杀”时，那份惊恐，慢慢地，变成了一种难以置信的、如同死灰复燃般的希望。
孔捷和赵刚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堪称魔幻的景象。
李云龙站在坦克上，像个山大王一样挥舞着手臂，身后，一营的战士们押解着一长串俘虏，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后面。
“疯子……全他娘的是一群疯子……”孔捷手里的烟掉在地上，他只是喃喃自语，眼睛瞪得像铜铃。他觉得，他这辈子见过的世面，加起来都不如今天这一晚上来得刺激。
赵刚的嘴角，却在不自觉地上扬。他看着李云龙那副得意忘形的德行，看着那头在八路军手里温顺如牛的钢铁猛兽，心里那块压了几天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知道，这一仗，独立团，赌赢了。
天亮时分，战斗彻底结束。
平安县城的县政府大楼，被临时改成了独立团的指挥部。
李云龙一脚踹开山本一木曾经的办公室大门，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脚翘在桌子上，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报告团长！”张大彪冲了进来，满脸兴奋，“初步清点完毕！这一仗，咱们发大了！光是步枪就缴获了上千支，歪把子三十多挺，九二重机枪八挺！还有四门九二步兵炮！弹药库里的子弹和炮弹，堆得跟山一样！”
“山本一木的指挥刀呢？”李云龙最关心这个。
“找到了！”张大彪献宝似的捧上一把镶金的佐官刀，“让柱子总教官给从废墟里刨出来的，连刀鞘都崩坏了。”
“好！好！”李云龙接过指挥刀，“唰”地一声拔出来，雪亮的刀光映着他那张乐开了花的脸，“这玩意儿，是给旅长的见面礼！”
赵刚走了进来，神色比李云龙要冷静得多，但眼中的喜悦却藏不住：“伤亡统计也出来了。我军伤亡超过五百人，其中阵亡一百八十一人。何总教官的特别行动队，牺牲一人，重伤两人。”
办公室里的喧闹，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云龙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他把指挥刀轻轻放在桌上，沉默了片刻。
“给牺牲的弟兄们，记头功。抚恤金，按最高标准的三倍发。”他声音低沉，“告诉活着的弟兄们，这个仇，咱们还得接着报！”
他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那股子兴奋劲儿又压不住了。
“老赵，你准备怎么给旅长写报告？”
“如实上报。”赵刚说，“不过，擅自攻打县城，这顶帽子，旅长肯定要给我们扣上。”
“扣个屁！”李云龙脖子一梗，“老子给他送这么大一份礼，他还想扣我帽子？他要是敢，老子就敢把这县城再还给鬼子！”
他眼珠一转，一个大胆的主意冒了出来。
“走！咱们不写报告了！”他一拍桌子，“咱们亲自去！开着那铁王八去！我倒要看看，旅长是先看报告，还是先看咱们的礼物！”
“这……”赵刚有些犹豫，这太招摇了。
角落里，正在闭目养神的何雨柱睁开了眼，淡淡地说了一句：“油料不多了，只够跑到旅部。”
“够了！”李云龙一听，立刻拍板，“到了旅部，老子管他要油！他要是不给，老子就把这铁王八停在他办公室门口！让他天天看着流口水！”
孔捷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赶紧凑了上来：“老李，带上我，带上我！我还没坐过铁王八呢！”
“滚蛋！”李云龙一瞪眼，“你那十个旁听生的学费还没交齐呢，坐什么坐？想坐，让你那两个月的军粮先给老子送过来！”
半小时后，在独立团全团官兵的注视下，那辆t-26坦克再次发出轰鸣。
李云龙、赵刚、何雨柱三人，带着山本一木的指挥刀和一份缴获清单，坐着这头钢铁巨兽，在一营一个排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朝着旅部方向开去。
一路上，这支奇怪的队伍，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友军的哨兵，根据地的老乡，都像看西洋景一样，远远地围观着这头挂着红旗的钢铁怪物。他们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是哪路神仙的部队，竟然搞到了这种传说中的大杀器。
当t-26坦克那庞大的身躯，出现在旅部哨卡前时，站岗的两个哨兵，手里的枪都差点吓掉了。
“站……站住！口令！”一个哨兵鼓足了勇气，声音发颤地喊道。
李云龙从炮塔里探出脑袋，咧嘴一笑：“口令？老子的脸就是口令！去，告诉旅长，我李云龙，给他送大礼来了！”
坦克的轰鸣声，早已经惊动了整个旅部。
旅长正和参谋长在地图前研究敌情，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噪音搞得心烦意乱。
“外面谁在搞演习？不知道这是旅部吗？把老子的警卫员叫来！”旅长皱着眉，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他刚一脚踏出指挥部的门槛，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他看到了。
一头涂着膏药旗，但炮塔上又站着李云龙那张欠揍的脸的钢铁怪物，正停在他的指挥部门口，黑洞洞的炮口，不偏不倚，正好对着他的鼻子。
旅长脸上的怒气，瞬间凝固。
他张了张嘴，那句“搞什么名堂”卡在喉咙里，愣是没说出来。他只是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最近没睡好，出现了幻觉。
那……那他娘的，是个啥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