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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牢关失守、吕布败逃的消息,如同一声沉闷的丧钟,在洛阳城巍峨的宫阙与繁华的街巷间回荡,瞬间击碎了这座四百年帝都最后的宁静。

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

市井小民奔走相告,面带仓皇;达官显贵则紧闭府门,人心惶惶,空气中弥漫着大难临头的压抑气息。

相国府内,气氛更是降到了冰点。

董卓如同一头被激怒的洪荒巨兽,在他那装饰奢华却充满暴戾之气的大殿中咆哮。

价值连城的玉器、晶莹剔透的琉璃盏,在他盛怒之下化为齑粉,碎裂声此起彼伏,如同他内心秩序崩塌的预兆。

“陶应小儿!关东鼠辈!安敢如此!咱家誓要将尔等碎尸万段!”

董卓双目赤红,布满血丝,肥硕的身躯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肉山。

虎牢关的失守,不仅意味着军事屏障的丢失,更是对他权威的赤裸挑衅。

李儒面色凝重如铁,快步上前,声音低沉而急促:“相国息怒!此刻非是意气用事之时!虎牢关天险已失,洛阳地处平原,无险可守。

联军携大胜之威,士气正盛,若其兵临城下,将我军困于孤城之中,后果不堪设想!为今之计,唯有暂避锋芒,效仿先秦旧事,西迁长安!”

他见董卓喘息稍平,继续分析道:“长安乃西周、强秦旧都,有崤山、函谷关天险,易守难攻。

我军可挟百姓名士入长安,凭险据守,重整旗鼓。关中沃野千里,足以养兵。届时,进可窥视中原,退可割据一方,主动权仍在我手!”

董卓喘着粗气,小眼睛里闪烁着疯狂与算计的光芒,随即被更深的暴虐所取代。

“好!就依文优之见,迁都长安!但咱家绝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帮鼠辈!他们不是想要洛阳吗?咱家就给他们一座废墟!

传咱家令:尽收洛阳富户,以通敌叛国之名,抄没其家产,充作军资!

给咱家放火!焚烧所有宫阙、宗庙、府库、官衙、民宅!

将洛阳城内外百姓,尽数驱赶往长安,充作民夫、奴役!咱家要留给陶应一座空城,一片焦土,看他能得意几时!”

这道充满毁灭意志的命令,如同魔鬼的呓语,迅速通过传令兵和凶神恶煞的西凉骑兵,传遍了洛阳的每一个角落。

顷刻之间,这座承载着大汉荣耀与文明的帝都,被彻底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凄厉的号角声和催命的铜锣声,粗暴地撕裂了洛阳上空的宁静。

训练有素却又充满匪气的西凉骑兵,如同从地狱释放的恶魔,分成数股,冲破了每一坊的坊门,打破了往日的秩序。

他们手持熊熊燃烧的火把,脸上带着残忍而麻木的表情,见屋就投掷火把,逢人便厉声驱赶。

“走!快走!相国有令,全城西迁!”

“军爷,军爷行行好,让小人收拾些细软,家中还有卧病的老母啊……”

“滚开!迟延者,杀无赦!”

冰冷的皮鞭带着破空声狠狠抽下,在哀求的百姓身上留下血痕,伴随着西凉士卒的狞笑。

“再敢磨蹭,就让你和这破屋子一起烧成灰烬!”

浓黑的烟柱从城市的四面八方升腾而起,迅速连接成一片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黑色天幕,连阳光都为之黯淡。

昔日车水马龙、繁华无比的朱雀大街,此刻已沦为一片流动的火海,两侧的商铺、酒楼、宅邸在烈焰中噼啪作响,轰然倒塌。

巍峨壮丽的南宫、北宫建筑群,那凝聚了无数能工巧匠心血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也在无情的大火中发出痛苦的呻吟,逐渐化为断壁残垣。

数百年来积累的文明瑰宝、典籍文献、财富珍玩,在董卓这疯狂的意志下,纷纷化为灰烬,象征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百姓们哭喊着,哀嚎着,在刀枪的威逼下,如同被驱赶的羊群,扶老携幼,跌跌撞撞地向着西城方向涌动。

人流中,有人舍不得世代积累的家业,回头望一眼化作火海的故居,顿时瘫软在地,嚎啕大哭;有人与亲人被混乱的人流冲散,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名字,却得不到回应。

道路上,随处可见被遗弃的行李,翻倒的车辆,以及那些因为行动迟缓或反抗而被当场格杀的百姓尸体,

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路,景象惨不忍睹。

西凉军士则趁机大肆抢掠,将搜刮来的金银细软、粮食布帛装满一辆辆大车,堵塞了本就不畅的道路。

而更多的普通百姓,只能在这人间炼狱中,眼睁睁看着家园被毁,亲人离散,怀着无尽的恐惧与绝望,踏上一条前途未卜、生死难料的流亡之路。

就在洛阳城化为人间炼狱之际,董卓却以一种近乎变态的仪式感,在残存的、尚未被点燃的德阳前殿,强行召集了所有还能找到的、惊魂未定的朝中旧臣。

大殿之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董卓高踞在原本属于皇帝的御座之上,左右环列着顶盔贯甲、手持利刃的亲卫甲士,杀气腾腾,目光如刀般扫视着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

他很享受这种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感。

“诸位!”

董卓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想必都已知晓。关东逆贼势大,虎牢关失守,洛阳已成险地。咱家体恤诸位安危,决定效仿古之贤王,迁都长安,以保诸位身家性命,延续汉室宗庙。

今日,便请诸位携家带口,随咱家一同西行,不得有误!”

众臣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恐惧、愤怒与无奈,但在明晃晃的刀剑面前,无人敢率先出声。

沉寂良久,一位须发皆白、身着旧官袍的老臣,前太尉陈耽,因年老体弱加之悲愤交加,身体微微颤抖着,最终还是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出列。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声音虽颤却清晰可闻:“相……相国!洛阳,乃高皇帝以来,四百年之都城,是祖宗基业,社稷之根本,天下之心脉,岂可因一时战事不利而轻言弃之?

况且……况且如此纵火焚城,驱赶数百万黎民,此等行径,与史书所载之暴秦何异?

必致天怒人怨,民心尽失啊!老夫……老夫年迈,行将就木,唯愿死守宗庙,与洛阳共存亡,恕……恕难从命!”

“老匹夫!安敢在此狂吠,妄议国策!”

董卓勃然大怒,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猛地拔出腰间那柄装饰华丽的佩剑,运足力气,向着殿下奋力掷去!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之声响起!长剑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陈耽那瘦弱的胸膛,剑尖从后背透出!

老臣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剑柄,又抬头死死盯着御座上的董卓,嘴唇翕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鲜血已从口中涌出,最终带着无尽的悲愤与不甘,缓缓倒地,温热的鲜血迅速在光洁的地砖上蔓延开来,触目惊心。

“还有谁不愿走?!这就是下场!”

董卓狞笑着,如同刚刚完成一次狩猎的嗜血野兽,目光凶残地扫过群臣。

群臣骇得魂飞魄散,纷纷深深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生怕成为下一个目标。

“哼!算你们识相!”

董卓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随即又想起什么,对着殿侧喝道:“史官!给咱家记好了!前太尉陈耽,勾结关东逆党,图谋不轨,扰乱朝纲,已于殿前伏诛!此乃国法森严,以儆效尤!”

负责记录朝议的史官太史伯,闻言面无表情,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毅然提笔,在摊开的竹简上,用沉稳的笔触刻下:“中平四年九月十五,相国董卓,强令迁都,纵火焚洛阳,驱赶百姓如牲畜。前太尉陈耽仗义执言,直言谏阻,卓怒,杀之于殿……”

“拿来给咱家看!”

董卓的亲兵立刻抢过竹简,呈递上去。

董卓只扫了一眼,便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浑身肥肉乱颤:“混账东西!你敢污蔑咱家?!颠倒黑白,其心可诛!拖出去,砍了!”

太史伯毫无惧色,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嘲讽的冷笑。

“史家据事直书,岂能向乱臣贼子低头?”

他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昂首挺胸,大步走出殿外。

片刻后,殿外传来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随即归于沉寂。

“太史仲!你来记!”

董卓杀气腾腾地吼道,指向另一位史官。

太史仲默默上前,拾起沾染了兄长血迹的刀笔,在新的竹简上,依旧力透简背地如实记载:“……卓焚洛阳,陈耽直言谏阻,卓杀之。史官太史伯据实而书,卓杀之……”

“杀!给咱家杀!”董卓暴跳如雷。

太史仲同样面无惧色,坦然赴死。

“太史叔!”

下一位史官太史叔上前,笔锋如刀:“……卓行暴虐,焚城驱民,杀直臣陈耽,又杀据实直书之史官太史伯、仲……”

“杀!”

“太史季!”

最为年轻的史官太史季,看着三位兄长接连倒在血泊之中,眼中热泪盈眶,身体因悲愤而微微颤抖,但他手中的笔却稳如磐石,带着满腔的悲愤刻下:

“……卓行同桀纣,连杀直臣陈耽及秉笔直书之史官太史伯、仲、叔三人,暴虐无道,人神共愤……”

“你们都疯了,我看你们是都疯了!给咱家杀!杀!杀!”

董卓几乎是从御座上跳了起来,状若疯虎,亲自夺过身旁侍卫的环首刀,冲到殿中,不由分说,一刀狠狠劈下!

年轻的太史季甚至来不及发出最后的控诉,便倒在了血泊之中,与他三位兄长凑成了全家桶。

温热的鲜血溅了董卓一脸,让他狰狞的面孔更添几分恐怖。

他提着仍在滴血的屠刀,双目赤红如同恶鬼,环视着殿内噤若寒蝉、面无人色的群臣。

嘶哑的嗓音如同破锣般嘶吼道:“还有谁?!谁还敢再写?!史官都死绝了吗?!我看谁还敢再写!”

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把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董卓那如同风箱般粗重的喘息声。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绝望的气氛几乎要凝成实质。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太史家已然灭门,不会再有人敢站出来触这霉头时,一个沉稳中压抑着巨大悲愤的声音,自殿门外响起:

“史官太史家,尚有一人。”

众人惊愕地循声望去,只见一员武将大步踏入殿中。

他身披戎装,风尘仆仆,原本奉命在城外策应,但听闻四位兄长被董卓召集入宫,心知不妙,不顾一切冲破阻拦赶来,却终究晚了一步,只见到四位兄长倒在血泊中的尸身。

董卓用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杀气四溢:“你又是谁?!安敢擅闯大殿?!”

太史慈目光扫过地上四位兄长的遗体,目眦欲裂,心脏如同被无数根针扎般剧痛,但他强压下立刻拼命的冲动,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显得异常平静,却蕴含着火山爆发前的恐怖力量:

“五弟,太史慈!”

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董卓愣住了,脸上肥肉抽搐。

他杀了大哥、二哥、三哥、四哥,这怎么又冒出来个五弟?

这太史家是专门来克他的吗?

殿内群臣也懵了,这变故出乎所有人意料。

“你……你也要学你那四个不知死活的哥哥?”

董卓气得浑身肥肉都在波浪般抖动,指着太史慈,“你想怎样?也想来记上一笔?!”

太史慈缓缓拔出腰间的佩剑,剑身在殿内火光映照下,反射出森冷的寒光。

他剑尖直指御座上的董卓,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冰:“董卓老贼!今日,我太史慈在此,不仅要为我四位兄长,为陈太尉,为这洛阳无数冤魂,将你的滔天罪行刻于青史!更要在此,向你讨还这笔血债!”

“我儿奉先何在?!”

董卓内心一惊,连忙呼喊吕布。

“吕布在此!贼将休狂!”

吕布挺戟而出,和太史慈战在一起。

太史慈为愤怒所激,手中承影剑招招致命,和威风不再的吕布竟打了个平手。

二人斗了二十余合,太史慈顿感气力不支,一剑横劈吕布咽喉,随后转身撤退。

吕布也不恋战,收了兵器追随董卓去了。

在洛阳城西那片混乱不堪、被强行驱赶的人潮中,有一支队伍显得格外凄凉而醒目。

他们多是朝中那些不愿依附董卓、却又无力反抗的官员、清流名儒以及他们的家眷,此刻被如狼似虎的西凉兵严密看管着,步履蹒跚地前行。

在他们之中,名士蔡邕步履沉重,满面悲愤。

身旁,一位以文才与音律造诣闻名的女子,正搀扶着父亲,正是蔡文姬,她澄澈的眼眸凝视着周围的乱象,眼中交织着恐惧与深切的哀伤。

蔡邕望着身后冲天的大火,听着百姓的哭嚎,老泪纵横,喃喃道:“国之不国,民不聊生!痛煞我也!吾恨不能以这残躯,阻此暴行于万一!”

蔡文姬紧紧搀扶着父亲,她的脸色同样苍白,但眼神中除了恐惧与悲伤,更有一份超越年龄的坚韧与洞察。

她轻声安慰道:“父亲保重身体,留得有用之身,方能见证天理昭彰之日。”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如雷的马蹄声和震天的喊杀声!

只见一支人数不多却极其精锐的骑兵,打着鲜明的字旗号,如同利剑般切入混乱的迁徙队伍侧翼。

为首一将白袍银枪,在火光映照下宛若天神下凡,正是赵云赵子龙!

是联军!陶盟主的人马!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惊呼,绝望的眼神中重新燃起希望。

蔡文姬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就在那一刻,她看到在那支骑兵的后方,一个身着玄甲、外罩锦袍的年轻将领,骑在一匹神骏异常的乌骓马上,手持龙纹霸王枪,正冷静地指挥着部队。

阳光恰好穿过浓烟,照亮了他坚毅的侧脸和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眸。

那人身姿挺拔,在乱军之中气度从容,与周围疯狂、绝望的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时而挥枪指向西凉军的薄弱处,时而传令调整阵型,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王侯风范。

那就是楚侯陶应吗?

蔡文姬心中一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自幼饱读诗书,见识不凡,却从未见过这般人物——既有书卷气的从容,又有沙场宿将的威严。

她看到陶应的目光扫过这片混乱的人群,那眼神中带着深切的怜悯、压抑的愤怒,以及一种舍我其谁的担当。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在少女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就在这时,一个西凉军校尉发现了这支突击的骑兵,怒喝道:拦住他们!保护……”

话音未落,太史慈已从另一侧杀到,长枪如龙,瞬间刺穿那校尉的咽喉。他高声喊道:主公!此处交给我等,快!”

陶应却摇了摇头,目光依然扫视着人群,忽然指向蔡邕等人的方向:子义,掩护那些文士!能救一个是一个!

这一幕深深烙印在蔡文姬眼中。在这生死关头,这位年轻的诸侯竟然还惦记着拯救文人学士,这份胸怀让她震撼不已。

她看见陶应在马上微微欠身,朝着文士们的方向行了一礼,随即调转马头,继续指挥作战。

这个细微的举动,在乱军之中显得如此突兀,却又如此动人。

文姬,快走!

蔡邕拉着女儿的手,催促她继续前行。

蔡文姬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个在乱军中指挥若定的身影,将这一幕深深记在心里。

她知道,这个乱世之中,终于出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英雄。

这一刻,两颗同样怀揣着济世之心的灵魂,在这乱世烽火中完成了第一次交汇。

虽然只是短暂的对视,却已在蔡文姬心中种下了难以言说的情愫。

她暗暗发誓,若有机会,定要亲眼见证这个男子究竟能在这乱世中走出怎样一条道路。

随着人流继续向西移动,蔡文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烟尘之中。

但她知道,今日这一见,注定将会改变她的一生。

而此刻的陶应,也许还不知道,在这仓皇西去的人群中,有一个才情卓绝的女子,已经将他深深印在了心底。

命运的齿轮,就在这洛阳城外的烽火狼烟中,悄然开始转动。

王允府邸外,此刻已被一队如狼似虎的西凉兵卒团团围住。

为首将领正是董卓麾下心腹,校尉李傕。

他按剑立于门前,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狞笑,对着紧闭的府门高声喝道:“王司徒!相国有令,命你即刻携家眷随驾西行!

尤其是貂蝉姑娘,相国思念得紧,特命末将务必请到!再不开门,休怪末将无情,将这府邸一并烧了!”

府内,一片愁云惨淡。

王允面色铁青,浑身因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家仆们惊慌失措,女眷们的低泣声更添凄凉。

貂蝉独自立于闺阁窗前,望着窗外冲天的火光和弥漫的黑烟,绝美的脸庞上已无半分血色。

她手中紧紧攥着那个锦缎香囊,这是陶应留下的唯一信物,也是她在这绝望深渊中唯一的慰藉与念想。

然而,此刻这香囊也变得无比沉重。

董卓的魔爪终究还是伸来了,这一次,恐怕再无侥幸。

她想起那日陶应来访时的英姿谈吐,想起他调换香囊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陶侯……你在哪里?”

她心中无声地呐喊,万念俱灰,一滴清泪顺着光滑的脸颊滑落,滴在香囊之上。

若真要被李傕带走,屈身于国贼,她宁可一死,以求清白!

“砰!”

府门在李傕的示意下,被西凉兵用重木狠狠撞开!

木屑飞溅,甲胄铿锵声瞬间充斥前院。

“搜!给我把貂蝉找出来!”

李傕大手一挥,兵卒们如潮水般涌入院落,翻箱倒柜,惊叫四起。

两名兵卒粗暴地踹开了貂蝉的房门,见到她的绝色容颜,眼中顿时露出淫邪之光,上前便要拿人。

“放肆!”

貂蝉厉声斥道,猛地拔出早已藏在袖中的剪刀,对准自己雪白的脖颈,眼神决绝。

“再上前一步,我便死在这里!”

兵卒一时被她的气势所慑,不敢妄动。

李傕闻声赶来,见状冷笑道:“好个刚烈的美人儿,可惜,相国要的是活人。拿下她,小心别伤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汰!!”

一声如同惊雷般的怒吼从府外炸响,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哪个不开眼的狗东西,敢动俺主公的人!”

话音未落,只见一彪形大汉手提裂云虎啸刀冲了进来。

李傕大惊失色:“许褚?!你……你怎么会……”

他话未说完,府门外,一个沉稳而充满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

“李傕,董卓倒行逆施,焚城掠民,天人共愤。你等还要助纣为虐到几时?”

随着话语,一个身披玄甲,外罩锦袍,手提霸王枪的年轻将领,缓步踏入一片狼藉的庭院。

他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闺房门口,那个手持剪刀、泪眼婆娑的绝代佳人身上。

正是陶应!

“陶……陶应!”李傕又惊又怒,手按剑柄,色厉内荏地喝道。

“此乃相国之命!你敢阻拦?”

陶应根本不看他,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貂蝉身上,看到她安然无恙,只是受惊,心中稍安。

他柔声道:“貂蝉姑娘,别怕,陶应在此。”

简单一句话,却如同最坚实的壁垒,瞬间击溃了貂蝉所有的坚强与绝望。

剪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她看着那个在危难时刻如同神兵天降的男子,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奔涌而出。

“陶应!你欺人太甚!”李傕见被无视,恼羞成怒,拔剑欲指挥手下围攻。

“哼!”

许褚瓮声冷哼,往前一站,如同山岳般挡在陶应身前,大刀往地上一顿,青石板瞬间龟裂,“谁敢动俺主公!”

陶应这才缓缓将目光转向李傕,眼神冰冷如刀:“李傕,洛阳已破,董卓西逃,败局已定。

念在你尚未对王司徒及貂蝉姑娘造成不可挽回之伤害,带着你的人,滚回董卓身边去,若再迟疑……”

他顿了顿,语气中的杀意毫不掩饰,“就把命留下吧!”

与此同时,府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陶应带来的亲卫已然将外面李傕的兵卒反包围起来。

李傕脸色变幻不定,陶应麾下猛将如云,眼前这个许褚就绝非自己能敌,更何况外面还有大队人马。

董卓主力正在忙于迁徙和断后,不可能此刻分兵来救他。

权衡利弊,他咬牙道:“好!陶应,今日之事,我记下了!我们走!”

说罢,悻悻然地一挥手,带着残兵败将,狼狈不堪地退出了王允府邸。

危机解除,府内众人皆有一种死里逃生的虚脱感。

王允老泪纵横,上前对着陶应深深一揖:“多谢陶侯救命之恩!若非陶侯及时赶到,老夫与小女……唉!”

陶应扶起王允:“司徒不必多礼,此乃陶应分内之事。”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倚门而立、犹带泪痕的貂蝉。

貂蝉盈盈下拜,声音依旧带着一丝颤抖,却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民女貂蝉,多谢陶侯救命之恩……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她抬起泪眼,与陶应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劫后余生的庆幸、深深的感激,以及那份早已深种、此刻愈发清晰的情愫。

陶应走上前,弯腰拾起地上那把剪刀,又看了看她紧握在手的香囊,心中了然,更是涌起一股怜惜与豪情。

他将剪刀轻轻放在一旁,温言道:“乱世之中,弱质女流,命运多舛。从今往后,只要有我陶应在,必不让你再受今日之苦。”

这话语,如同最郑重的承诺。貂蝉闻言,娇躯微颤,霞飞双颊,心中那份情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轻轻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仲康,圣驾不久便至,立刻护送司徒大人和貂蝉小姐离开!”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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