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瞅见炕上的刘海中，都跟被捏住了嗓子似的，半晌没出声。过了会儿，不知是谁先“咦”了一声，底下顿时炸开了锅，嗡嗡的议论声像一群蚊子在飞。
“怎么是二大爷？”
“深更半夜的，他在老太太这儿干啥？”
秦淮茹把棒梗往怀里紧了紧，眉头拧成个疙瘩，悄悄拽了拽身边的贾东旭，声音压得低低的：“东旭，你看这事儿邪乎不？二大爷咋会在这儿？”她眼珠转了转，又补充道，“要说他跟老太太有啥不清不楚的，我是不信——老太太都这岁数了，他再饥渴也不至于。”
贾东旭皱着眉没吭声，秦淮茹又往炕那边瞟了眼，声音更小了：“我倒觉得……他会不会是奔着老太太那点家底来的？你忘了前阵子我们可是没找到她在外面的东西。”这话一出，旁边贾东旭也觉得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看看吧，等会再说。”
许大茂见刘海中那副张口结舌的样子，心里的得意劲儿直往上蹿，故意往前凑了两步，嗓门提得老高，像是生怕院里人听不见：“二大爷，您这可是稀罕事啊！深更半夜的，不在自家炕头待着，跑到老太太屋里来干啥？”
他眼珠一转，嘴角撇出抹嘲讽的笑，话里的刺儿藏都不藏：“该不会是……瞅着老太太孤身一人，想过来捞点啥好处吧？”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故意扫了眼周围的街坊，声音更尖了，“要不就是……有啥见不得人的勾当？毕竟这孤男寡女的，大半夜关在一屋里，谁说得清呢？”
这话一落地，屋里的议论声顿时大了起来，不少人看刘海中的眼神都变了味。许大茂看着刘海中脸色由红转白，心里头那叫一个舒坦，站在那儿等着看他怎么下不来台。
刘海中被许大茂这番话堵得胸口发闷，脸涨得像块猪肝，猛地从炕上蹦下来，因为着急，脚底下还踉跄了一下。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他指着许大茂，声音都带了颤，“我刘海中是那种偷鸡摸狗的人吗？我跟老太太清清白白，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些，可看着满屋子探究的眼神，底气还是泄了半截，只能梗着脖子解释：“我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儿……昨儿傍晚回家吃过饭，我就和我媳妇睡着了，醒来就在这儿了！”
刘海中的话刚落音，底下就有人“嗤”地笑出了声，显然没把这解释当回事。
许大茂更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抱着胳膊往前凑了凑：“照您这么说，是有人把您抬到老太太‘床’上来的？”他拖长了调子，那个‘床’字咬的特别重。眼神在刘海中和炕沿之间溜了个来回，“二大爷，您可别逗了！谁有这本事？神不知鬼不觉把您这么个大活人搬过来，还得摆到老太太炕上，这是拿我们当傻子糊弄呢？”
许大茂往人群里扫了一眼，声音陡然拔高：“依我看呐，要么是您自己揣着心思来的，要么……您还是揣着心思来的，干了啥糊涂事自己忘了！”这话像根鞭子，抽得刘海中脸一阵红一阵白，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闫埠贵清了清嗓子，往前站了半步，镜片后的眼睛在刘海中脸上转了两圈，语气不紧不慢却带着股子压人的劲儿：“老刘啊，这事儿总得有个说法。你好好给大伙说道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还在发抖的聋老太太，话里添了层分量：“你要是这会儿说不清楚，也别急。等老太太缓过神来，咱们再问她——她虽说耳背，可心里亮堂着呢。真到那时候，要是有啥出入，可就不是几句话能了结的了。”
这话像是给刘海中提了个醒，他瞅着聋老太太那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心里更没底了——万一老太太记混了，再说出点别的来，自己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张了张嘴，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滚，急得直转圈。
刘海中僵在原地，嘴唇翕动了半天，喉咙里像是堵着团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刚才那套说法，连他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可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只能耷拉着脑袋，任由众人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身上。
闫埠贵看他这副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了，转头朝炕角的聋老太太走过去。
他放缓了脚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凑到老太太耳边，几乎是喊着问：“老太太，您别害怕，跟我说说，到底咋回事？二大爷咋会在您这儿啊？”
聋老太太被这近距离的大嗓门惊得缩了缩脖子，浑浊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才反应过来问话的人是谁。她攥着枕头的手松了松，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可声音细得像蚊子叫，被屋里的议论声盖得严严实实。
闫埠贵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这次干脆蹲下身，把耳朵凑得更近了些。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老太太开口，屋里一时间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喘气声。
聋老太太被闫埠贵连问几遍，终于缓过点劲来。她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望着满屋的人，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也不知道他咋在我这儿……”
她攥着枕头的手又紧了紧，像是还在害怕，“后半夜我醒了，想起来上厕所，刚要挪身子，就觉着床那头有动静……黑乎乎的，我还以为是来贼了，要、要害我……”
说到这儿，老太太打了个哆嗦，“我吓得浑身直抖，摸摸索索点了油灯，一照……就看见他躺在那儿……我这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了，就喊出了声，不久你们就、你们就砸门进来了……”
她说得颠三倒四，可意思再明白不过——她也是半夜才发现刘海中的，根本不知道他是啥时候来的。这话一出，屋里的人更懵了，看向刘海中的眼神越发古怪，连许大茂都愣了愣，一时没接上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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