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看着她澄澈的眼睛,喉咙里涌上一阵腥甜。
他想怒斥她的任性,想吼着让她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哽咽。
“你这个傻瓜… 我可是罗杰的儿子啊… 是被全世界唾弃的血脉…”
“在我眼里,你只是艾斯啊喵。”千岁打断他,语气郑重。
“是会在篝火旁给我烤红薯的艾斯,是会在暴雨里背着我跑回家的艾斯,是答应过要永远保护我的艾斯。”
“臭小子。” 卡普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难得的疲惫,“你以为老夫这些年为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千岁这丫头的性子,跟路飞一样倔。她认定的路,谁也拉不回来。”
他走到牢门前,看着艾斯通红的眼眶。
“你现在该做的,不是逼着她走,而是好好活着。只有你活着走出这里,才能护着她,才能兑现你的那些约定,明白吗?”
“老爷子…” 艾斯张了张嘴,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爷爷,今天我要休息在这里喵。”千岁将收拾的布包拿出来,心意已决。
卡普的目光落在千岁身上,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锐利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对千岁,他只能无数次的妥协...
他不是不心疼这两个孙子,但事已至此,艾斯要被处刑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他背后能做的,已经尽力了。希望千岁能真的有办法,将艾斯从海军总部成功救出。
他深深看了她几秒,像是要把她此刻紧绷的神情刻进心里,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藏着太多未说出口的话,随后便沉默着缓缓转过身子。
“把他身上的锁链解开,只留海楼石手铐。”
卡普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打破了牢房里的沉寂。
他背对着众人,肩膀微微绷着,显然这个决定让他承受着不小的压力。要知道,艾斯的刑期在即,任何一点 “松懈” 都可能引来海军本部的质疑。
看守们听到这话,瞬间愣住了,下意识地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犹豫。
他们手里握着钥匙,却没敢立刻动作。毕竟艾斯是被判处死刑的重犯,擅自解开锁链,若是出了差错,他们根本担不起责任。
“出了事,老夫担着!怕什么,没看见老夫的亲孙女也主动锁在地牢里吗!”
卡普像是察觉到了他们的迟疑,头也没回地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军人特有的笃定。
有了他的担保,看守们终于松了口气,其中一人快步上前,先小心翼翼地核对了钥匙,然后蹲下身,将绑在艾斯脚踝上的粗重锁链一点点解开。
锁链落地时发出 “哐当” 的声响,在寂静的牢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另一人则走到艾斯身前,仔细检查了海楼石手铐的锁扣,确认没有异常后,才解开了连接着手铐与墙壁的锁链。
随着最后一道束缚被卸下,艾斯微微动了动手腕和脚踝,虽然海楼石的力量依旧让他浑身无力,但比起之前被牢牢固定在墙上的模样,终究是自由了些。
牢门最后一道锁舌归位的轻响在空荡的石牢里回荡,石牢深处的滴水声忽然变得清晰。
千岁将布包放在地上解开时,艾斯正垂着眼,目光牢牢锁在手腕上的海楼石手铐上,连千岁解开布包的动静都没太在意。
那副手铐泛着青灰色的冷光,金属边缘因为长期佩戴,已经磨出了淡淡的痕迹,紧紧贴着艾斯的手腕,将他原本带着阳光温度的皮肤衬得愈发苍白,连血管的轮廓都隐约显露出来。
“锁链解开了。” 艾斯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自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铐边缘,“可惜还是动不了。”
明明脚踝的锁链已经卸下,可这副手铐的存在,依旧像无形的枷锁,将他困在原地。
千岁没接话,只是轻轻抬起艾斯被海楼石铐住的双手,那副手铐泛着的冷光蹭过她的手腕,却没让她有半分退缩。
下一秒,她便顺势钻进了他的怀抱,动作轻得像片羽毛,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坚定。
艾斯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般一动不动。他能清晰感受到发顶蹭过锁骨的触感,能闻到那股熟悉的栀子花气息顺着呼吸钻进肺里,烫得他心口一阵发紧。
千岁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像只寻求庇护的幼猫,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她的手臂环住他的腰时,指尖带着点微凉的温度,轻轻贴在他的后背,却让艾斯觉得那处皮肤都在发烫。
海楼石的力量还在顺着血液蔓延,让他浑身无力,可此刻被她抱着,却连那股虚弱感都淡了几分。
“别碰我,你也是恶魔果实能力者。”艾斯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发出来的气音轻得像声叹息,尾音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海楼石会…会吸走你的力气。”
他怕这冰冷的金属不仅困住了自己,还会让千岁也陷入无力的境地,更怕自己此刻连拥抱她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让她单方面支撑着这份亲近。
“没关系的喵。”千岁的声音闷闷的,从他颈间传出来,带着点含糊的鼻音,像在撒娇,又像在笃定,“只是会卸力而已,我不在乎。”
她微微抬头,鼻尖蹭过他的下颌,声音里满是认真:“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我想拥抱你的心喵。”
艾斯的手臂悬在半空,指尖因为海楼石的压制而微微发麻,连抬起来都觉得费力,却迟迟落不下去。
他想回抱她,想把她更紧地搂在怀里,可这副手铐像道无形的屏障,让他连这点简单的愿望都难以实现。
他能感受到怀里人温热的体温,能听到她轻轻的呼吸声,可自己却只能僵着身子,连指尖都没法好好触碰她的发顶。
“我的千岁…”艾斯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喉结滚了滚,最终还是缓缓落下手臂,用尽全力轻轻环住她的后背。
那力道很轻,轻得像怕碰碎了她,却带着他所有的珍视与无措,“再等等…等我出去,一定好好抱你。”
千岁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手臂收得更紧,让自己完全贴在他怀里。
海楼石的冷意还在,可艾斯怀里的温度,还有他那句带着承诺的话,却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
哪怕此刻身陷囹圄,哪怕未来还有无数未知,只要能这样抱着他,就够了。
艾斯其实怕自己这双手沾过血的手,会弄脏她干净的衣裳。怕自己身上的戾气,会惊扰了她眼底的光。
可怀里的人贴得那么近,温热的呼吸洒在他颈侧,像羽毛轻轻搔刮着心脏最软的地方。
“艾斯。” 千岁忽然抬头,鼻尖蹭过他的下巴,“你给孩子们起个名字吧喵。”
他的喉结滚了滚,没说话。
“你曾经说过,很期待我们的孩子。” 她的指尖轻轻抠着他裤子上的破洞,声音里带着点委屈,“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喵。”
艾斯的眼眶猛地一热,悬着的手臂终于落下来,小心翼翼地环住她的背。他不敢太用力,怕弄疼她,只能虚虚地拢着,像捧着易碎的珍宝。
“对不起。”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哑得厉害,“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不苦的。” 千岁把脸埋回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像听到了最安心的鼓点,“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在哪里都不苦的喵。”
石牢里的滴水声不知何时停了,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在空旷的空间里交织。
千岁能感觉到他环着自己的手臂在微微颤抖,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混着海楼石的冷意,却觉得这是世上最安稳的味道。
似乎想起了什么,千岁起身离开艾斯那个让他贪恋的怀抱,去抓带来的布包。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现在更是连孩子都有了,却都没来得及举办成婚的仪式喵。”
千岁从布包里摸出剪刀,咔嚓一声剪下自己一绺头发。又抬手,指尖有些抖,剪了艾斯的一缕。
“今天,虽然没有亲朋好友的祝贺,不过也没关系。就按我的方式,我们成婚吧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