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面之上，赵无极悬浮于半空，脸色铁青。
就在刚才，他神识中那个像是萤火虫般清晰的目标，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不是逃远了，而是凭空消失在了他神识笼罩的范围内！
像是一颗水滴，融入了大海。
“怎么可能！”
赵无极眼中厉色一闪，更为磅礴的神识力量轰然扫过下方的贫民窟，一寸寸地搜索，连一只老鼠的喘息都不放过。
可无论他如何探查，都再也找不到凌渊的那一丝气息。
那个位置，只剩下一片浓郁到化不开的污秽之气，再无其他。
“给我搜！就算把这片地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小畜生给我挖出来！”
“还要把楚风给我找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无极的怒吼声，在黑石城的夜空中回荡不休。
地下河中，凌渊靠着冰冷的石壁，大口地喘息着。
暂时安全了。
但新的危机，却已悄然降临。
“嗯……”
一声压抑的痛哼，从怀中传来。
凌渊低头看去，只见她的身体正微微颤抖。
绝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层不正常的苍白，一缕缕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正不受控制地从她体内溢散而出！
是她体内的太阴寒气！
此地的污秽之气，引动了她体内本就不稳的伤势，导致寒气有了爆发的迹象！
“咔……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以他们为中心，周围粘稠的污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结冰！
森白的寒霜沿着墙壁，飞快地向上蔓延！
这股冰封万物的气息，一旦彻底爆发，会瞬间冲破他的混沌隐息，像是黑夜中的明灯，将他们的位置彻底暴露！
凌渊的脸色，瞬间沉到了谷底。
必须立刻压制住这股寒气！
可他为了维持混沌隐息，体内的灵力早已接近枯竭，此刻已是强弩之末！
到那时，天上地下，再无生路！
凌渊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猩红，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怎么办？
他体内的灵力在维持混沌隐息的消耗下，早已是涓滴不剩，气海干涸，经脉刺痛。
现在的他，连催动混沌神磨去强行吞噬这股寒气都做不到！
是死局！解不开的死局！
“嗯……”
怀中的洛神发出一声更痛苦的闷哼，身体的颤抖愈发剧烈。
绝美的脸庞上已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连呼出的气息都化作了白色的冰晶。
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凌渊那颗因绝境而冰冷的心，猛地被刺痛了一下。
不能放弃！
绝不能！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
“混沌吞天诀……吞噬不了，那就封！”
凌渊猛地一咬舌尖，剧痛与血腥味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调动起最后一丝意志，沟通丹田气海中那沉寂的混沌神磨。
不是让它吞噬，而是引动其最本源的一缕混沌之气！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是他身体的本源之力！
“嗡！”
一缕灰蒙蒙、看似微不足道，却蕴含着古老气息的混沌之气，被凌渊从神磨中强行剥离而出。
这一下，比耗尽所有灵气还要痛苦！
凌渊的身体剧烈一颤，眼前阵阵发黑，神魂都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但他顾不上了！
他用这缕珍贵无比的混沌之气，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她体内那即将爆发的寒气源头。
不是对抗，而是用混沌的“包容”与“同化”特性，暂时将其……封印！
像是一个灰色的气泡，将那颗随时会爆炸的冰蓝色太阳，暂时裹住。
“噗！”
做完这一切，凌渊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逆血喷出，染红了身前结冰的污水。
怀中女子的颤抖终于平息，蔓延的冰霜也停滞了下来。
危机，暂时解除了。
但凌渊知道，这只是饮鸩止渴。
混沌之气的封印坚持不了多久，而下水道也绝非久留之地。
赵无极的耐心有限，一旦他下令让玄天宗弟子不计代价地搜查，他们迟早会被像老鼠一样从这地下河里被翻出来！
必须在天亮之前，在敌人完成包围圈之前，出城！
凌渊靠着冰冷的墙壁，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城门必定戒备森严，硬闯是找死。
唯一的生机，在于一个“骗”字！
一个被他遗忘在角落里的人影，浮现在他脑海中。
楚风！
那个被他废掉修为，打断四肢，如死狗般丢弃在贫民窟角落里的西峰大弟子！
一个完美的诱饵！
同时，他摸了摸怀中一枚温润的玉佩，那是叶倾城悄悄塞给他的，万宝楼的信物。
一个大胆而周密的计划，在凌渊的脑中瞬间成型！
……
半个时辰后。
黑石城东门附近，一处废弃的货运仓库。
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木材腐朽和灰尘的味道。
凌渊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阴影中，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他怀里抱着昏睡的洛神，另一只手，则像是拖着一条破麻袋般，拖着一个早已昏死过去的人——楚风！
此刻的楚风，浑身污泥，散发着恶臭，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上次凌渊将他拖到仓库角落，没有丝毫怜悯。
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遍，将最后几块碎银子和一瓶普通的疗伤丹药都搜刮得干干净净才跟叶楼主走的。
随后，他从怀中取出那枚万宝楼的玉佩，按照叶倾城当初的指点，将一丝微弱的灵力注入其中。
玉佩没有发光，也没有任何声音，只是微微一热，便再无动静。
凌渊安静地等待着。
他相信叶倾城，那个看似温婉，实则心思缜密的女人。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仓库的后门被“吱呀”一声轻轻推开。
一个身材中等、穿着普通车夫服饰、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的汉子走了进来。
他目光警惕地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凌渊身上，沉声问道：
“叶楼主的人？”
凌渊点了点头。
刀疤脸不再多问，指了指门外：“车备好了，装的是出城的布匹。按规矩，我们只负责把车赶到东门，能不能出城，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足够了。”凌渊声音沙哑地说道。
他将楚风拖到马车旁，用绳索将其手脚捆绑结实，然后塞进了马车的车底，卡在车轴与底板之间一个极其隐蔽的空隙里。
这个位置，不趴在地上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抱着女子，悄无声息地翻入车厢，藏进了一堆散发着染料味的布匹之中。
“走！”
一声令下，刀疤脸车夫扬起马鞭，马车吱吱呀呀地动了起来，朝着黎明前最黑暗的东门驶去。
……
黑石城东门。
火把通明，亮如白昼。
一队队城卫军和玄天宗弟子将城门口堵得水泄不通，气氛肃杀到了极点。
每一辆试图出城的马车，每一个想要离开的行人，都要经过最严苛的盘查。
“打开！车上是什么？”
“下来！接受检查！”
呵斥声此起彼伏。
凌渊所在的马车，缓缓驶到了关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