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高唐州城外,高廉正拖着半干不干的湿袍子,在亲兵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朝城门走去。他的小艇在芦苇荡深处弃了,高廉几人趁着浓烟掩护,扶着筏子悄悄游上岸后,一路快马加鞭逃回高唐州。守城的官军见是知府大人,慌忙打开城门,扶着他往城里跑。
“快……快关城门!”高廉喘着粗气,抓住一个校尉的衣领,“传我命令,全城戒严!加固城防!谁也不准进出!”
校尉刚要领命,高廉又想起什么,补充道:“还有!把所有会法术的方士都给我叫来!再备三牲祭品,我要去城隍庙做法!”
他知道,梁山人马迟早会杀到城下,如今能指望的,只有那些还没来得及动用的邪术了。
“樊瑞呢?!”高廉突然嘶吼,这才发现那道熟悉的黑袍身影没跟回来。心中预感到樊瑞很可能也投降了梁山!
……
东平湖上,阮小七浑身是泥地回到快船,望着高唐州的方向,狠狠一拳砸在船帮上:“让高廉这狗贼跑了!”
身后的亲卫劝道:“七哥,跑了就跑了,他龟缩在那高唐州,早晚是咱们的囊中之物。”
阮小七咬牙:“走~回去告诉公明哥哥,高廉逃了!这高唐州的城门,俺阮小七定要第一个给它撞开!”
阮小七带着快船队返回水寨听潮阁时,宋姜正站在岸边的了望塔下,望着高唐州方向。见阮小七浑身是泥地跳上岸,他便知结果,却没先问高廉的踪迹,只递过一块干净的麻布:“先擦擦,弟兄们都辛苦了。”
阮小七接过麻布胡乱抹了把脸,粗声道:“哥哥,让高廉那厮跑了!那狗贼钻芦苇荡,还用金银财宝乱我军心,俺追了半宿,愣是让他逃回高唐州了!”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不过哥哥放心,这高唐州的城门,俺阮小七定要第一个给它撞开!”
宋姜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沉稳:“逃了便逃了,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高唐州城防虽坚,却已是孤城一座,断了粮草,守不了多久。”
这时,吴用、公孙胜、朱武等人也闻讯赶来。吴用道:“哥哥,方才情报处来报,高唐州四门紧闭,城头增派了不少守军,高廉还在城楼上亲自督战,看样子是要负隅顽抗。”
“负隅顽抗?”秦明冷笑一声,“他麾下的精锐在东平湖折损大半,剩下的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凭什么守?”
公孙胜拂尘轻挥:“怕是仗着城里还有些邪术手段。不过他的主力已失,纵有妖法,也掀不起大浪。”
宋姜点头,转身对众头领朗声道:“高廉此贼绝不能放过,此贼虽为知府,却残害百姓,滥用妖法,早已天怒人怨!今日我梁山弟兄,必须除暴安良!”
“传我将令!李俊、阮氏三兄弟,张顺张横兄弟,率水军守住东平湖水道,谨防高唐州最后的反扑和朝廷官军的围剿;花荣、秦明、各率本忠兵马为左军;武松、鲁智深率本忠兵马为右军;樊瑞、项充、李衮熟悉城内布防,跟随段鹏举的长枪兵二忠,杨志的刀盾兵二忠为先锋,伺机打开城门;史进的刀盾兵三忠,吕方的骑兵二忠,刘唐的长枪兵二忠为中军,我与公孙先生、朱武军师随中军压阵,随时调度!其余人留守梁山听后吴军师调遣!”
“得令!”众头领轰然应诺,转身去点齐兵马。
不到一个时辰,梁山大军已集结完毕。旌旗如林,甲胄鲜明,数千人马浩浩荡荡地朝着高唐州进发,马蹄声,脚步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高唐州的城门紧闭了三日。这三日里,梁山人马如潮水般涌至城下,营帐连绵十里,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将整座城池围得水泄不通。
宋姜立于中军帐前的高台上,望着城头新增的防御工事,对身旁的朱武道:“高廉在城里龟缩不出,怕是在憋什么坏主意。”
朱武抚须笑道:“他能有什么主意?无非是想凭城固守,等朝廷援军。可他忘了,高唐州的粮草本就不多,前几日又在东平湖被咱们烧了粮草辎重,城里怕是早已人心惶惶。”
话音刚落,时迁匆匆从帐外进来,“哥哥,我从城里探得的消息,说高廉这几日把城里的方士都召集到府衙,不知在捣鼓什么,还强征了不少百姓去城隍庙,说是要‘献祭求神’。”
“献祭?”宋姜眉头一皱,“这狗官又想残害百姓!”
“何止残害百姓。”樊瑞走上前来,面色凝重,“我曾听高廉提过,他藏有一面‘血魂幡’,需以百人精血催动,能召唤幽冥鬼兵。怕是……”
“他敢!”李逵怒吼一声,双斧在手中一攥,“俺这就带兵杀进去,劈了那妖道!”
“不可莽撞。”公孙胜拦住他,“血魂幡阴毒无比,强行攻城只会让弟兄们白白送命。待贫道设下法阵,定能破他邪术。”
宋姜点头:“就依公孙先生。传令下去,各营加强戒备,不可懈怠。另外,让时迁在城里散布消息,就说高廉要以百姓献祭,动摇他的军心。”
城里的气氛果然如朱武所料,愈发紧张。百姓们听说要被拿去献祭,家家闭户,哭声从巷子里传出来,连守城的官军都面带惧色,时不时往府衙方向张望。
高廉坐在府衙里,听着手下汇报城外的动静,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案上的血魂幡散发着诡异的红光,旁边跪着十几个瑟瑟发抖的方士。
“还没准备好吗?”高廉拍着桌子怒吼。
为首的方士颤声道:“回……回大人,精血已备齐,只是……只是怨气不够,怕是难以催动鬼兵……”
“不够?”高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去,把监狱里的死囚都带过来,再不够,就去街上抓!”
夜幕降临时,城隍庙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火光中隐约传来百姓的哭喊。城头上的官军看得真切,不少人偷偷抹起了眼泪——他们的家人,或许就在那火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