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块落在玻璃盒上那声脆响还在耳边，沈知意的手指已经滑过键盘，补光灯的反光在镜面屏上一闪而过，快得像是错觉。
她没关直播，镜头还对着空荡荡的桌面，峨眉刺静静躺在盒底。但她知道，有人正在看。
手机震动了一下，不是来电，是暗网通道的密令回执。
“野，东院ct室，取L-7残件，勿开机。”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城东某辆停在便利店后巷的破旧五菱宏光里，程野正戴着耳机刷直播。屏幕上，知微的茶盏刚放下，弹幕还在刷“姐姐牛逼”，他却盯着那不到半秒的反光愣了两秒。
下一秒，他退出直播界面，暗网追踪程序自动弹出，信号残频和江母病房的用药记录对上了——每晚十一点半，镇静剂注射后，通讯中继会短暂重启。
“行吧，又不是没送过外卖。”他扯下耳机，从副驾拎出个蛋糕盒，上面印着“知意甜坊”四个字，还贴了张粉丝手写的祝福卡：“姐姐结婚快乐！”
他冷笑一声，把微型窃听器塞进保温层夹缝，铝箔一裹，严丝合缝。
“这年头，连蛋糕都能当武器。”
——
江母住的私立医院VIp楼，十二楼。
程野穿着外卖马甲，帽子压得极低，手里拎着蛋糕，站在电梯口等。
护士站那边传来脚步声，他低头看了眼表：十一点二十七。
原计划是十一点三十分，趁夜班护士换岗时溜进去，但现在提前了。
他没动，反而迎着护士走过去，笑得人畜无害：“您好，沈知意小姐订的安神蛋糕，给1208房江女士的，说有助眠效果。”
护士狐疑地接过蛋糕，扫码确认订单无误，皱眉：“这会儿送？病人刚打完镇静剂。”
“哦，知意小姐特别交代的，说江女士夜里容易醒，这蛋糕加了缬草提取物，能续效八小时。”程野一脸诚恳，“我还带了温控说明，您要看看吗？”
护士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蛋糕接了过去，顺手放在窗台边的推车上。
程野没走，反而搭话：“您辛苦了，我看江女士每天都这个点用药，挺规律的。”
“你倒是挺懂。”护士随口接话，“不过今天有点不一样，医生说今晚要视频会诊，得等药效上来再接。”
“哦？国外的？”
“嗯，林医生，每周三固定连线。”
程野心里一震，面上不动：“那您忙，我先走了。”
转身走出两步，他忽然“哎呀”一声，像是被门槛绊了一下，手一松，蛋糕盒“啪”地掉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他赶紧弯腰去捡，手在盒底一抠，夹层里的窃听器已经顺着空调出风口滑了上去，吸附在内壁。
他捡起盒子，拍了拍灰，赔笑：“这盒子太滑了，要不您放病房里时别靠窗，反光影响休息。”
护士白了他一眼：“行了行了，下次别送这么晚。”
门关上那一刻，程野靠在墙边，喘了口气。
“搞定。”他低声对着袖口，“野鸽一号就位，等信号。”
——
病房内，江母半靠在床头，眼睛闭着，呼吸平稳。
护士调整完点滴，退出房间。
十一点四十五，床头柜上的平板突然亮起，来电显示：**L-dr**。
江母缓缓睁眼，手指划过屏幕。
“进度如何？”对面是个低沉男声，带着金属质感。
“样本稳定，但宿主情绪波动大，昨晚又喊了那个名字。”
“哪个？”
“沈知意。”
对面沉默两秒：“加强心理干预，必要时可加大剂量。基因匹配度已达87%，不能出任何差错。”
“明白。下一批药剂什么时候到？”
“月圆之夜。必须在那之前送出样本，否则排斥反应会加速。”
“如果送不出去？”
“那就换人。”
“……知意那边有动静吗？”
“她今天直播了。”
“说了什么？”
“宣布婚讯，还提到了镜渊会。”
“呵，天真。她以为成立个组织就能翻盘？她连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都不知道。”
“要不要提前启动清除程序？”
“不急。等月圆之夜，样本送出，她自然会崩溃。”
通话结束，平板熄灭。
窗外，月光斜斜照进来，刚好掠过窗台上的蛋糕盒。
盒底夹层里，窃听器红灯微闪，数据正在自动加密上传。
——
程野躲在消防通道，耳机里刚听完全程。
他正准备撤离，忽然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两道，很轻，但节奏一致——保镖。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上传进度98%。
还差两秒。
他屏住呼吸，手指在腕表上一按，远程触发蛋糕里的温控装置。
“滴”的一声，蛋糕内部释放出一股淡蓝色烟雾，带着薄荷味，缓缓从盒缝溢出。
病房门开，保镖探头查看，闻到味道皱眉：“什么味？”
“安神的。”护士从隔壁出来，“那个主播送的蛋糕，说是特效配方。”
“查过成分吗？”
“订单正规，粉丝送的。”
保镖没再追问，但还是进屋把蛋糕拿了出来，放在走廊尽头的消毒柜旁。
程野趁机从通风口爬进隔壁空病房，顺着管道一路滑到十楼，落地时左脚踝一软，旧伤发作，整个人摔在地上。
他咬牙爬起来，手机显示上传完成。
“夜枭-知微副本”已接收。
他把加密卡从鞋垫里抠出来，塞进一个粉色花束的缎带夹层——那是“知微”粉丝后援会今晚的应援礼物，代送员十分钟后到医院取。
他靠在墙边，喘着气，低头看了眼膝盖，渗血了。
“这破医院楼梯怎么比游戏里还难刷。”
他掏出手机，给知微发了条暗语：“蛋糕甜了，记得吃。”
——
沈知意坐在书桌前，直播早已结束，弹幕清空，摄像头关闭。
她盯着邮箱，新邮件跳出来，发件人是“野鸽”。
附件：**audio_7207_encrypted**
她点开，输入密钥。
录音播放。
“月圆之夜。”
她手指一顿。
屏幕下方，进度条缓缓走完，最后一帧波形图定格。
她站起身，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取出一份文件——《江氏医疗控股子公司名录》，翻到最后一页，一个手写标注的地址被红圈圈出：**城东生物科技园b区7号仓**。
她拿起笔，在旁边写下一行字：
**月圆之夜，样本送出。**
然后合上文件，塞进抽屉。
手机震动，程野的消息跳出来：“蛋糕甜了，记得吃。”
她回了一个字：“嗯。”
下一秒，手机又响，是代送员的定位更新——花束已取走，正送往安全屋。
她站起身，从衣柜底层拿出一个黑色长盒，打开，里面是把改装过的战术笔，笔尖能弹出三厘米的合金刃。
她握了握，试了试手感。
然后放进外套内袋。
窗外，月光正斜照进来，落在她左眼尾的泪痣上。
她没看，转身开门。
走廊灯亮着，她脚步很稳。
走到电梯口，按下下行键。
金属门缓缓打开，她迈步进去。
电梯灯忽闪了一下。
她抬眼，看见摄像头正对着自己，红点微亮。
她没躲，反而抬头，直视镜头，嘴角微微一扬。
门关上前最后一秒，她抬起手，用战术笔在金属壁上划了一道。
“叮。”
电梯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