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岁月在修行的清寂与同门的喧闹中静静流淌。
侓欲清已褪去幼年稚气,出落得清丽沉静。她端坐在廊下的蒲团上,身前的矮几上摊开着一卷古老的符箓典籍,旁边放着朱砂、黄纸与一支玉杆狼毫。晨光熹微,透过竹叶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她时而凝神细读,时而提笔蘸墨,在符纸上缓缓勾勒出繁复玄奥的线条,笔尖灵光微闪,气息平稳悠长。整个院落都因她的存在而显得格外安宁。
荷禾安静地坐在她身侧稍远一些的地方,也捧着一卷药经在读。她不像四师姐那般完全沉浸,目光会时不时从书页上抬起,温柔地落在侓欲清身上,留意着她的茶盏是否空了,或者在她需要更换符纸时,默不作声地递上一张新的。两人之间没有言语,只有书页翻动的轻响和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演武场,中央擂台。
与此处的宁静截然相反,演武场中央正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容影!吃我一拳!” 落曌的怒吼声如同炸雷。她一拳挥出,肌肉贲张,整个人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拳风刚猛无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疯狂砸向对面的容影。
容影一身玄衣,身形如鬼魅般在漫天拳影中穿梭闪避,面色冷峻如冰。他并未出剑,寂影剑连鞘握在手中,或格或挡,或点或引,将落曌狂暴的力道一次次卸开、引偏,动作精准得近乎冷酷。他的眼神锐利,不断寻找着对方招式间转瞬即逝的破绽。
“砰砰砰!” 拳脚相交的闷响如同擂鼓,气劲四溢,卷起地面尘土。两人从擂台东头打到西头,所过之处,青石板地面留下浅浅的裂痕。
擂台角落
林警行一脸生无可恋地蹲在擂台边缘的柱子下,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团。他面前的地面上,用灵石粉末临时布置了一个小型的“固土阵”,散发着微弱的黄光,勉强抵御着师兄师姐交手时逸散的恐怖气浪,免得被殃及池鱼。他手里还捏着几面阵旗,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计算着什么,眉头紧锁。
“师弟!别蹲着了!快!给这擂台加个‘禁制’!免得又被大师姐说我们拆房子!” 落曌百忙之中抽空吼了一嗓子。
“我的剑气快碰到结界了!左边三步,坎位!补一下!” 容影也冷声提醒,虽是与落曌对战,却依旧分神关注着阵法的薄弱处。
林警行哀叹一声,认命般地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挥舞阵旗,一道道灵光打入地面,加固着摇摇欲坠的防护阵法。他身形瘦小,在两位师兄激斗的狂风暴雨中穿梭,显得格外可怜又滑稽。
峰顶云台
向映星处理完一日庶务,信步来到峰顶云台。她目光掠过下方:静室廊下,是两个师妹静谧修行的身影;演武场上,是两位师弟惊天动地的“切磋”,以及被无辜卷入、疲于奔命的五师弟。她唇角不禁泛起一丝无奈又温和的笑意。
她并未下去打扰,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见侓欲清符纸将尽,她便悄然转身,去茶房沏了一壶新采的云雾灵茶,又备好几样清淡的茶点。然后,她端着托盘,先走向下方。
“四师妹,六师妹,歇息片刻,喝杯茶。” 她将茶点轻轻放在侓欲清的矮几旁,声音温和。
侓欲清从符箓中回过神,抬头微微一笑:“有劳大师姐。” 荷禾也起身微微颔首致谢。
接着,向映星又走向演武场,远远便扬声道:“二师弟,三师妹,五师弟,暂且停手。灵气运转过剧,于经脉无益,过来用些茶点。”
听到大师姐的声音,激战中的两人动作一滞。落曌悻悻地收了拳势,抹了把汗,嘟囔道:“大师姐来得真快,我差点就摸到容影的衣角了!”
容影则冷冷收剑入鞘,气息平稳,只是额角见汗,瞥了落曌一眼,懒得反驳。
林警行如蒙大赦,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向映星看着眼前这三个风格迥异、却同样让她操心的同门,无奈摇头,将茶点放在擂台边的石桌上:“五师弟,辛苦你了。”
林警行刚经历了一场身心俱疲的“阵法维护”,正瘫坐在擂台边的石阶上,感觉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看到大师姐端着茶水点心走来,尤其是听到那句“五师弟,辛苦你了”,他鼻子一酸,积攒的委屈和疲惫瞬间涌上心头,眼圈立刻就红了。他瘪着嘴,泪汪汪地看着向映星,活像只被暴雨淋透后终于见到主人的小狗,感动得几乎要扑上去抱着对方的腿嚎啕一场,大师姐果然还是心疼他的!就知道只有大师姐记得他这个小透明的辛苦!
然而,他这感动的泪水还没来得及滚出眼眶,眼角的余光就不经意地扫向了一旁廊下的方向。这一扫,恰好捕捉到了极其微妙的一幕:
廊下,侓欲清正微微侧身,伸手去取几上的一块桂花糕,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而坐在她斜后方的荷禾,原本应该落在手中药典上的目光,此刻却并未停留在书页上,而是微微抬着,视线穿过书卷的上缘,正一眨不眨地、极其专注地落在侓欲清那截手腕上,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侓欲清专注品尝糕点时,脖颈微微仰起的柔和曲线上。荷禾的眼神清澈依旧,却比平时更深,里面仿佛藏着细碎的星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唇角还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淡极柔的笑意。
林警行到了嘴边的哽咽猛地卡住了,即将决堤的眼泪也神奇地倒流了回去。他眨了眨眼,又使劲揉了揉,确认自己没看错。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抓到把柄”的兴奋和“凭什么只有我倒霉”的不平衡感,瞬间冲散了他所有的委屈和感动!
好哇!他在这里被两个暴力师兄师姐当苦力使唤,累死累活,那个平日里最是清冷安静、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六师妹,居然在偷看四师姐?!还看得那么…那么专注!
林警行“噌”地一下从石阶上弹了起来,也顾不上浑身酸痛了,像只发现了秘密的猫,踮着脚尖,飞快地窜到了廊下,猛地凑到荷禾面前,指着她,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夸张的指控腔调:
“六师妹!你你你!你不老实!你在偷看四师姐!”
他这一嗓子,声音不小,不仅打破了廊下的宁静,连不远处刚拿起茶杯的向映星和正在低声交谈(实为互相嘲讽)的容影与落曌都惊动了,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荷禾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吓了一跳,手中的药典“啪嗒”一声掉在膝盖上。她像是被窥破了心底最隐秘的角落,白皙的脸颊“唰”地一下染上了薄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她慌乱地移开视线,垂下眼睫,强作镇定地去捡书,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林警行!你、你胡说什么!我…我在看书!”
“看书?”林警行得理不饶人,叉着腰,围着荷禾转了一圈,小脸上满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得意,“你看书?书都拿反了!你刚才明明就是在看四师姐!眼神都快粘上去了!别以为我没看见!”
侓欲清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放下咬了一口的糕点,疑惑地转过头来,清澈的目光在林警行和荷禾之间来回扫视:“怎么了?师弟,师妹,你们在吵什么?”
荷禾的脸更红了,简直像熟透的虾子,她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声音细若蚊蚋:“没、没什么…师姐…林警行他瞎闹…”
“我才没瞎闹!”林警行见侓欲清看来,更是来了精神,仿佛找到了同盟,扯着侓欲清的袖子,“四师姐!六师妹她刚才偷看你!看得可认真了!我亲眼所见!”
侓欲清闻言,微微一怔,看向荷禾。见她耳根通红、羞窘难当的模样,心中了然,不禁莞尔。她轻轻拍了拍林警行的脑袋,语气带着几分安抚和无奈的笑意:“五师弟,莫要胡闹,师妹与我一同看书,有何奇怪?应当是看太久了,师妹也想与我去擂台打一场,又不好意思直说才看我的。”
“唉?这样吗?四师姐。”林警行有些懵的收回手,觉得自己被“蒙骗”了,又觉得以四师姐的性子不太可能,转头看向走过来的向映星,寻求支持,“大师姐!你评评理!六师妹是不是…”
向映星看着眼前这一幕:满脸通红、恨不得隐身的小师妹,一脸坦荡、完全没察觉到不对劲的四师妹,以及那个上蹿下跳、唯恐天下不乱的五师弟。她只觉得额角又开始隐隐作痛,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一块最大的糕点塞进林警行嘴里,堵住了他后续的话。“五师弟,茶点也堵不住你的嘴?再多言,明日演武场的防护阵法,便由你独自加固十遍。”
林警行被糕点噎得直瞪眼,听到加固十遍,瞬间蔫了,委委屈屈地嚼着糕点,不敢再嚷嚷,只用眼神控诉着你们合伙欺负人。
荷禾感激地看了大师姐一眼,悄悄松了口气,但脸上的红晕一时半会儿却难以消退。她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一下侓欲清,见她并未在意,反而带着浅笑看着林警行闹腾,心中又是微微一甜,又是莫名的失落。
容影和落曌走过来的时候,基本上闹剧已经结束了,只能看到荷禾有些娇羞的低着头,然后被侓欲清拉到擂台单方面虐菜了。
日子依旧在修炼与琐碎中流淌。落曌的心思,大多时候都系在如何破解容影的剑招、如何锤炼自己的肉身上,对旁人的细腻心思向来迟钝。但有些事情,就像水滴石穿,看得多了,再迟钝的人也会品出些不寻常的滋味。
这日午后,演武场上,落曌刚和容影打完一场,两人皆是汗流浃背,坐在场边石墩上喘气。容影闭目调息,落曌则抓起水囊猛灌几口,目光随意地扫向廊下。
侓欲清正端坐案前,执笔绘制一道复杂的符箓,神色专注。荷禾依旧坐在她身侧不远处,手中捧着一卷医书。这场景本是寻常,落曌看过无数次。
但今日,或许是刚经历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搏杀,感官格外敏锐;又或许是那日林警行咋咋呼呼的那场闹剧,像颗种子,在他心里悄悄发了芽。她放下水囊,抹了把嘴,目光无意识地在那两人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就是这多看的几眼,还真让她看出些门道来。
荷禾的目光,看似落在书页上,但那书页,半晌都未曾翻动一页。她的视线,总是微微偏着,眼角余光,似有似无地,总是缠绕在侓欲清的身上。不是看符,也不是看笔,而是看着侓欲清垂眸时轻颤的睫毛,看着她因凝神而微微抿起的唇线,看着她抬手拂开颊边碎发时,露出一小段白皙的脖颈。
那眼神,容影形容不好。反正,不像她看容影时,充满了战意和挑衅;也不像她看大师姐时,带着依赖和信服;更不像她偶尔看到四师妹时,那种纯粹的欣赏。那是一种…极其柔软的,带着细微光亮的东西,像春日里晒化的雪水,悄无声息地浸润着,生怕惊动了什么。里面还藏着一丝极淡的…渴望?亦或是,小心翼翼的守护?
但是这样的眼神偏偏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位隔壁峰的阵法天才,听说以后要继承明灵峰的那位。
落曌的眉毛慢慢拧了起来。她突然想起很多细节:每次四师妹需要什么,不等她开口,六师妹总能恰到好处地递上;四师妹稍有不适,六师妹总是第一个察觉,悄无声息地备好温水和丹药;就连四师妹偶尔因修炼受阻而轻轻蹙眉,六师妹捧着书卷的手指都会下意识地收紧,那明媚的眉宇间,会掠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必察觉的心疼。
这些细微之处,平日混杂在琐碎的日常里,落曌从未深思。此刻串连起来,却像散落的珠子被一根线突然穿起,显现出清晰的图案。
“啧。”落曌忍不住咂了下嘴,声音不大,却引得旁边调息的容影睁开了眼,淡淡的瞥她。
“看什么?”容影语气好奇。
落曌朝廊下努了努嘴,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奇,混着几分粗线条的直白:“六师妹…看欲清的眼神,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容影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瞥了一眼,目光在荷禾微红的耳根和侓欲清沉静的侧脸上停留一瞬,随即收回,面无表情地重新闭上眼,嗤道:“无聊。与你何干?”
落曌被噎了一下,有些不甘心,用胳膊肘捅了捅容影:“哎,你真没看出来?那眼神,黏糊糊的,跟我以前在山上看到的,公狐狸盯着母狐狸时差不多…”
容影额角青筋微跳,忍无可忍地低喝:“闭嘴!修炼!”
落曌撇撇嘴,知道跟这块冰疙瘩说不通,只好自己继续琢磨。她又盯着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发现没错。她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是厌恶,也不是反对,就是一种…很新奇,又有点别扭的认知。原来,师兄弟(妹)之间,还能有这种…黏糊糊的感情?不是打架,不是切磋,就是安安静静地待着,用眼神绕着对方转?
她挠了挠头,心里嘀咕:六师妹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话也不多,没想到心思这么…弯弯绕绕。不过,对象是欲清的话…好像…也挺好?至少比林警行那小子整天上蹿下跳让人省心。
“你说如果六师妹给四师妹告白,四师妹会同意吗?”落曌看着廊下自言自语,她也就问问没指望容影能回话,但是这次旁边人身子猛一颤。
容影这才睁眼认真观察起下方的两人,原本容影是以为那只是荷禾对于救命恩人的感激之情,但是认真一看好像和他看大师姐的眼神也不一样。加上刚才落曌的那句话,他仔细一琢磨‘不对劲…’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思考以自己四师妹的性子…会不会拒绝。
“绝对会拒绝的吧?毕竟四师妹只对那些无聊的书感兴趣。”容影有点没底的说,因为好像四师妹对于这些东西并不是很在意,换句话说就是对于感情这一类相当呆滞。但是人又特别好说话,基本不会怎么拒绝人,也没什么脾气。
“哈哈…是嘛…”落曌干笑两声,然后四目相对,两人达成了共识。
……
“三师姐,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侓欲清大半夜突然感觉身上一重,睁眼就对上一对蛇瞳,愣了两秒后才反应过来并不是在做梦。
“那个…小欲清,我…我近日修炼遇一瓶颈,灵气躁动,难以平复。听闻…听闻阴阳双修之法,于调和龙虎、稳固道基颇有奇效…不知…不知师妹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她说完,眼睛都不敢看侓欲清,死死盯着自己的尾巴尖,只觉臊得慌。
房顶上的容影屏住呼吸,紧握着剑柄,只待侓欲清露出丝毫惊愕、羞愤或拒绝的神色,他便立刻现身斥责落曌胡闹。
然而,侓欲清的反应,完全超出了他们二人的预料。
她听完落曌这番磕磕绊绊、意图明显的“请求”,脸上没有丝毫被冒犯的羞怒,甚至连惊讶都很少。她只是微微偏头,清澈的眼眸中带着纯粹的疑惑和关切,认真地反问:“双修?师姐是功法出了岔子,需要我以灵气助你疏导吗?”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这很合理,竟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语气自然得如同答应一起去吃个饭:“可以啊。师姐需要我怎么做?现在开始吗?去你那里还是我这里?”
“……”
“……”
落曌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整个人僵在原地,如同被一道天雷直直劈中天灵盖!她听到了什么?可以啊?现在开始?!师妹…四师妹竟然就这么答应了?!连问都不多问一句?!
房顶上的容影更是身形一晃,险些从房顶栽下来!他死死扶住身旁的瓦片,才稳住身形,一贯冷峻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后怕!四师妹竟然…真的完全不懂?!还问得如此理所当然?!
侓欲清见落曌僵着不动,一脸见鬼的表情,反而更加担忧了,上前一步,语气愈发诚恳:“三师姐?可是十分难受?莫要耽搁了,我们这就开始吧?我们修为差不多,应当能缓解一二…” 说着,她竟真的侧身让开通道,示意落曌进被子。
“不不不…不是!等等!四师妹!欲清!你…我…” 落曌吓得魂飞魄散,化为人形连连后退到门口,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利索了,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她此刻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她就不该听容影的馊主意!
“够了!”
一声冰冷的、带着压抑怒气的低喝响起。容影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骤然出现在落曌身后,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领,将她猛地拽离门口,自己则挡在了侓欲清面前。
他的脸色铁青,眼神锐利如刀,先是狠狠剐了面如土色的落曌一眼,然后转向一脸茫然无辜的侓欲清,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没事!功法也无恙!方才所言,全是胡言乱语!你…日后若再听到此类言语,无论出自谁口,立刻告知我或大师姐!切记,绝不可应允!更不可…与人‘双修’!听懂了吗?!”
侓欲清被师兄这突如其来的疾言厉色弄得有些懵,她看看脸色惨白、疯狂点头的落曌,又看看怒气勃发、异常严肃的容影,虽然不明白为何“助师兄疏导真气”会引得二师兄如此激动,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哦,知道了。二师兄莫要生气。”
容影看着她那全然不似作伪的纯净眼神,心头那股后怕和无力感更重了。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已恢复冷峻,但语气不容置疑:“记住我的话。三师妹,我们走!”
说罢,他几乎是拖着魂不守舍的落曌,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留下侓欲清一人站在门口,疑惑地眨了眨眼,小声嘀咕了一句:“三师姐真是奇怪…功法出问题直接说便是,何必绕弯子…” 摇摇头,她便关门回去准备继续休息。
而容影房间,容影松开落曌,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魂未定和深深的忧虑。
“看到了吧?”容影声音低沉。
“看、看到了…”落曌抹了把冷汗,心有余悸,“差点…差点就…” 她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日后,你我需多留意。”容影目光担忧地望向隔壁的方向,“绝不能让心思不轨之人,靠近她半步。”
“嗯!”落曌重重握拳,一脸坚定,“谁敢打欲清主意,先问过我的拳头!”
经此一“吓”,容影和落曌保护自家“傻白甜”师妹的决心,空前坚定了起来。青城山未来的“防拐”任务,任重而道远。
……
“四师姐…我怕…”荷禾站在侓欲清门外,眼眶中含着泪看着对方。
“莫怕…外边凉,师妹进来吧。”侓欲清侧身,荷禾娴熟的走到师姐的床榻边,抱着自己的枕头就上了床。
侓欲清对于这个倒也习惯了,起初荷禾刚入门时就天天做噩梦,然后半夜来找她,后来被林警行发现了,两个人一起半夜找她,直到林警行大了点才停止这种行为,只不过荷禾因为性别原因倒是没停止。
侓欲清将她这里放着的属于荷禾的被子取出,悉心给人盖好,才吹了灯。
荷禾在黑暗中用眼神描绘着对方的眉眼,直到实在熬不住才睡去。实在不能怪她,她这个师姐人没啥脾气,还总是呆呆的特别好骗,太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