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让原本轻松的气氛,微微沉淀了下来。
就在这时,顾长安却忽然拍了拍手,打破了沉默。
“光喝酒聊天多没意思。”他对着外面招了招手,对闻讯而来的龟公说道,“去,把你们楼里那套投壶的家什拿上来。今晚,谁输了,谁喝酒。”
“好嘞!”
很快,一尊造型古朴的青铜壶和一捧扎着羽翎的短箭便被送了上来。
“这个我擅长!”沈萧渔瞬间来了精神,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拿起一支箭,对着五步开外的铜壶比划了一下,“看我的!”
嗖!
羽箭破空,精准无比地落入了壶口之中,引来素锦和李若曦的一阵惊叹。
“该你了!”沈萧渔得意地将箭矢递给李若曦。
李若曦学着她的样子,深吸一口气,瞄了半天,手腕轻轻一送。
“铛啷。”
羽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无力地撞在了壶身上,掉在了地毯上。
“哎呀……”少女懊恼地跺了跺脚。
轮到顾长安,他甚至连站都懒得站起来,只是靠在椅子上,随手将那支箭抛了出去。
那箭在空中晃晃悠悠,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噗。”
一声轻响,竟擦着壶口,歪歪扭扭地掉了进去。
“蒙的!你绝对是蒙的!”沈萧渔不服气地叫道。
接下来的游戏,便成了三人的“表演赛”。
沈萧渔箭无虚发,尽显侠女本色。
顾长安十投九中,每一次都像是随手扔的,却总能以各种刁钻古怪的角度进去,气得沈萧渔牙痒痒。
而李若曦……十投零中,成了当之无愧的“酒司令”。
那兰花酿虽甜,后劲却不小。几杯下肚,少女的小脸便已是酡红一片,一双水汪汪的眼眸也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人时都带上了几分娇憨。
“先生……”她晃了晃手中的空杯子,小舌头有些打结,“还……还要喝吗?”
“不用了。”顾长安拿过她的酒杯,换上了一杯温热的解酒茶,“再喝,明天就该头疼了。”
素锦一直在旁边含笑看着,时不时地为几人斟酒,气氛融洽得不像是在青楼,倒像是一场寻常的朋友小聚。
游戏结束,已是深夜。
素锦站起身,对着三人盈盈一礼。
“时辰不早了,奴家也该去应付楼下那些真正的‘恩客’了。”她看着顾长安,眨了眨眼,打趣道,“顾公子,今夜这二百两,奴家可只陪聊陪按了。您那铺床叠被的差事,奴家可还记着呢。下回,可不许再拿这位女侠妹妹当挡箭牌了。”
说完,她便在那悠扬的琴声中,再次走下了楼,将这片空间,重新还给了三人。
“先生,”李若曦晃了晃有些发晕的小脑袋,“我们……也该回去了吧?”
顾长安看了一眼窗外那渐渐稀疏的灯火,又看了看天上的月色,忽然笑了。
“回不去了。”
“什么回不去了?”沈萧渔打了个哈欠,有些不解。
“书院有门禁,这个时辰,山门早就关了。”顾长安理所当然地说道。
“啊?!那怎么办?”
“找个地方住下呗。”顾长安指了指不远处一家还亮着灯笼的客栈,“就那儿吧。”
“翘……翘课?”李若曦的小舌头更打结了,她仰着那张酡红的小脸看着先生,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先生竟然……要带她翘课?
“偶尔翘一次,有益身心健康。”
顾长安不由分说,拉着还有些晕乎乎的少女,便朝着楼下走去。
客栈的烛火昏黄,将两人的影子在老旧的木墙上拉得很长。
沈萧渔站在自己的房门口,看着顾长安拉着李若曦走向隔壁,终究还是没忍住,抱着剑靠在门框上,没好气地提醒了一句。
“喂,姓顾的!我可告诉你,若曦妹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明天就把你的脑袋给掀了!”
顾长安连头都没回,只是摆了摆手,便推门走了进去,顺手将门轻轻带上。
“哼!重色轻友的家伙!”少女嘟囔了一句,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一股干净的皂角气味扑面而来。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顾长安松开手,转身去桌边倒了杯解酒的凉茶。
李若曦却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那点兰花酿的后劲终于完全上头,让她那总是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平日里被礼教束缚的天性也悄然释放。
李若曦看着顾长安的背影,看着那月白长衫下挺拔的肩线,心中那点因酒意而起的燥热,渐渐化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想要靠近的冲动。
“先生……”
少女轻声唤道,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几分醉后的娇憨。
“嗯?”顾长安端着茶杯转过身,却是一愣。
只见少女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了脚上的绣鞋,赤着一双白嫩小巧的玉足,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她仰着那张因酒意而愈发娇艳的小脸,一双水汪汪的眼眸在烛火下像蒙上了一层薄雾,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里没了往日的敬畏,多了几分孩童般的好奇与依赖。
“地上凉。”顾长安皱了皱眉,“把鞋穿上。”
李若曦却没有听,反而向他走近了一步,小脑袋还歪了歪,似乎在认真地打量他。
“先生,”她又唤了一声,声音更软了,“你今天晚上……好像会发光。”
“发什么光?”顾长安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有些好笑。
“不知道……”少女摇了摇头,伸出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戳了戳顾长安的胸口,“就是这里……会发光。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