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泱逃了!
她趁着两个人贩子喝的酩酊大醉逃了!
她不辨认方向,随便找了个方向一直跑。
很快,人贩子就发现了她逃跑追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的小短跑不过他们,没多久肯定会被抓住。
一旦抓住……
她想起了那个被老鼠啃噬的男孩子,浑身打了个哆嗦。
凭借矮小的身形不断的钻进路边的草丛和垃圾桶来掩藏自己。
最近的时候她甚至能感觉到他们从自己身边经过咒骂:“小兔崽子,看我抓住她怎么弄死她。”
闷热的夏季暴雨倾盆,她躲在垃圾桶里,被难闻刺鼻的各种气味包裹,雨水从缝隙里流进来,恶臭的液体将她的衣服浸湿。
电闪雷鸣的雨夜,伴随着人贩子恐怖的暴喝为她的童年乃至今后一辈子的人生留下了永不可磨灭的阴影。
不知过了多久,眼皮子越来越重,身子一歪,没了意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医院了。
她得救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开始哭喊着要爸爸妈妈。
护士姐姐将她安抚下来,没多久时斌来了。
她要告状,她要告诉他们是姐姐丢了她!
然而没等她开口,时斌说:“你姐姐自杀了,现在就在你隔壁病房躺着。”
“爸爸妈妈知道你受了委屈,你姐姐因为不小心弄丢了你,愧疚的自杀了,医生说她患了抑郁症,这么小的年纪患上了这种可能伴随一辈子的病,你可知你姐姐以后都不能正常生活了,你妈妈每天以泪洗面,以后这件事别提了。”
小时泱呆在病床上,她不知道抑郁症是什么。
但她知道姐姐活着。
可是她差点死了呀。
之后住院的几天,时斌和宋知华再没有踏进她的病房一步,只有一个保姆阿姨在照顾她。
她有时候甚至能听到隔壁病房传来的一家三口的欢笑声。
她难过的低着头,暗想,抑郁症是什么很可怕的病吗?
所以爸爸妈妈才会守在姐姐的身边吗?
在医院的一段时间,她经常会听到护士姐姐聚在一起说:“8床那个小女孩也太可怜了吧,我听说差点被人贩子拐走,在垃圾桶里躲了一晚上发烧昏迷了,第二天被环卫工人发现报了警。”
“听说隔壁病房的那个女孩和她是亲姐妹,姐妹俩可是天差地别,父母整天围着隔壁,我就没看见他们去看过8床。”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出了院回到家后她见到了时玥,没想到时玥比她的反应很大,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死要活的,经常自残。
嘴里说着对不起,都怪我之类的。
时斌和宋知华抱着她一直在哭。
宋知华用她看不懂的眼神看她。
小时泱站在门口迷茫的看着他们抱在一起伤心的模样。
明明不是她的错,为什么她好像成了一个坏人。
深夜,宋知华来到了房间,那是出事以来她一次用那么关切的语气和疼爱的眼神看她:“泱泱,身体好点了吗?”
她受宠若惊的点点头。
就问了这么一句宋知华便把话题引到了时玥的身上:“你是好了,你姐姐现在越来越严重了,泱泱,你姐姐不是故意的,她也没想到会弄丢你。”
小时泱认真的摇了摇头:“不是的,姐姐是故意弄丢我的!”
她忘不了时玥离开前那个邪恶的笑容。
“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妈妈最爱你了,你答应妈妈一件事好不好?”宋知华用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
“你发誓,对着菩萨发誓,这一辈子都不会说出真相,我们让这件事情过去吧,你就当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事情都不存在了。”
时泱摇头。
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梦,梦只会做一次,但那天发生的事情,恐怖的人贩子,被老鼠吃掉的男孩,还有凄厉的闪电几乎每晚都会入梦,折磨的她死去活来。
这不是梦,这是真切的感受,是真实发生的事!
她被宋知华从楼上拖到了楼梯上,又从楼梯拖到了客厅,楼梯尖锐的棱角磕碰着她的身体。
她哭着喊着,宋知华不为所动,将她拉到供奉的菩萨面前:“发誓!快发誓!”
她不肯,宋追华便一拳一拳打在她身上。
“发誓啊!我要你发誓!”
宋知华掐住她的脸,恶狠狠的看着她:“你要是不发誓,我就将你丢出去,我不要你了!”
那个晚上,小时泱从自己母亲的脸上看到了和人贩子一样的狰狞表情。
他们说话的时候像怪兽一样张开了血盆大口似乎要吃掉她一样。
她吓傻了,被逼着发了誓言。
自从那晚过后,她变得很沉默,也不爱笑了。
她经常做的事情就是躲在卧室里发呆。
过年的时候老太太回来了,老太太是时泱的奶奶,她知道了这件事便将时玥带到了乡下。
就算宋知华不情愿,但老太太以没几年可活,想让孙女陪陪她为由,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在时泱的记忆里,冰冷无情的时家,老太太算是真正关心过她的人。
可惜,就过了一两年,老太太去世了,时玥被接了回来。
却是时泱噩梦的开端。
时玥变得更极端,更可怕,一次偶然得知她怕黑,从那以后,只要家里没人的时候,她会想方设法的将她关进黑屋里,听着她求饶,还将那些求饶的话录音。
不光如此,时玥还会叫她的小姐妹一起来家里欣赏,他们围在门外尽情的听着她的哭喊和求饶。
时泱用一种近乎缓和平静的语气叙述着一切。
在场的所有人沉默的只剩下了呼吸。
温湾湾泣不成声:“嫂子,你……太可怜了……”
她放声大哭,靠在温淮安怀里:“哥,嫂子太可怜了! 他们都是禽兽,都是禽兽!”
一向平和的温淮安也露出了一种愤然的表情,盯着地上吱吱呀呀的时玥:“你简直不是人。”
众人意识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统一看过去。
季裴珩矗立在墙边,像一尊雕像一样,良久,他呼了一口气,指着时玥,开口:“我要听她说话!”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长时间不说话的干涩和沙哑,还蕴藏了一丝狠厉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