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瑾钰清隽的面孔上赫然是一个巴掌印。
时泱泛红的眼睛盯着他:“季瑾钰,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倒霉事,这辈子要你来这么恶心我。”
“你可不可笑?”
“你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
面对她的痛斥,季瑾钰无力的张口:“对不起,是我醒悟的太晚,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真的对不起……”
去你大爷的弥补!
时泱用力推了他一把,憎恶的看着他:“季瑾钰,你真是可恨,要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受尽屈辱,也不会嫁给一个根本不认识,没有感情的男人,你以后最好离我远点!”
昔年她像个傻子一样追在他身后那么多年也没引得他一个回头,他只给了她一场极尽屈辱的退婚和一场生死攸关二选一被抛弃的绑架。
她被迫嫁给了另一个相对于陌生的男人。
她怀揣着恐惧,不安,甚至做好了余生艰难度日的打算。
现在他跑过来告诉她,他喜欢她,心里有她。
把她当狗啊,玩呢?逗呢?
时泱气愤的全身都在发抖,冰凉的雨水打在身上浇不灭她心里的一丝怒火。
再待下去她要被气晕了。
刚转身要走。
抬眸间愣住了。
凉亭对面,一道挺拔的身影静静的站在那。
雷声大作的天空好似是老天在咆哮怒火。
道道闪电劈下,照亮他矜贵如玉的五官。
也让她看清了他眼底的淡漠和点点嘲讽。
她不断回想刚刚说过的每一句话,心下一凉。
她想跑过去解释,
一时之间脚步似有千斤重。
短短的几步距离,她眼睁睁的看着他转身离开,很快消失于她的视线。
眼眶又酸又疼,蓄满了雾气。
她抬起头,任由雨水不留情面的浇灌在她的脸上。
泪水从眼角溢出最终和雨水融为一体。
女孩借着雨水的掩饰放声的大哭了一场。
……
时泱浑身湿漉漉的出了酒店,季裴珩的迈巴赫停在门口。
但他不在车里。
她问:“他呢?”
廖楠答非所问:“我会把太太安全送回家的。”
就是不愿意告诉她他的下落了。
直到回了西九樾,时泱都没再问。
倒是崔姨被吓了一跳,拿着毛巾过来帮忙擦拭:“太太,天气这么冷,您怎么全身都湿了?快把湿衣服换下,要不然会感冒的呀。我去熬碗姜汤去去寒气。”
时泱浑浑噩噩的:“季裴珩回来了吗?”
“先生不是和您在一起吗?你们没一起回来吗?”
时泱摇摇头。
崔姨看着她刷白的脸色和不正常的状态,担忧的问:“太太,您没事吧?”
时泱声音很轻的说了一句:“我没事。”就上楼了。
半夜。
窗外雷声呼啸,闪电狰狞,暴雨倾泻而下。
时泱蜷缩成一团,躲在被子里,死死咬着下唇。
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在床头按了一个开关。
床周围的地板上立马亮起了一圈灯带。
灯带发出暖融融又不刺眼的光芒,将室内照的温馨又有氛围。
这是前段时间季裴珩特意为她安的一圈灯带,怕他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怕黑。
时泱打开手机,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季裴珩还没回来。
她颤颤巍巍的在聊天框里打下一句话:【我害怕……】
片刻又将这句话从聊天框里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后面雨势渐小,雷声没那么恐怖了,像一头巨兽经历了激烈斗争后逐渐平复发出隐隐的粗喘。
加上亮着暖暖的灯带,害怕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但她睡得并不安稳,身体像在冰与火之间反复撕扯,恨不得将她揉碎,身体无限乏力冒汗,嗓子干疼,像有把刀子在嗓子眼里来回翻搅。
时泱意识到自己生病了,她难受的没有力气起身。
这种难受的感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她闻见一股清冷的松木气息。就像清晨时山野间丛林中露珠打湿松木,散发着淡雅清新的凉意。
大大缓解了她身体的燥热。
不自觉的攀住这股气息不撒手。
她感觉自己的嘴里被挤入一颗药丸。
入口化作液体从舌尖蔓延至喉咙深处,泛出令人作呕的苦涩。
她张嘴想要把这份苦涩挤出去。
却被一只温凉的手截住了下巴。
气的她反口咬了一下。
恍惚中,她好像听见了一声悠悠的叹息。
似无奈,又像夹杂了别的什么。
她被人搂在怀里,有一只大手在背后温柔轻慢的拍着,无声的安慰。
时泱烧的浑身都在冒汗,喝药之后,烧渐渐地退了下来,不过脑子还昏沉着。
她痛苦的呼吸着,心中越来越埋怨,要不是季瑾钰那个该死的家伙突然发疯,她怎么会淋雨生病。
“季瑾钰……”
背后拍着的那只手蓦的停了下来。
她烧的混沌时明显感受到一道清晰的凉意。
和刚刚温凉的气息不同,现在明显是阴冷的,摄人的。
窗外的雨声逐渐平缓,淅淅沥沥的滴落在窗户上,房檐上,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衬得室内萧条冷清。
暗夜中,季裴珩盯着那苍白的小脸许久,深隽的脸上慢慢的勾出了一道说不出意味的笑意。
他将身体抽离。
昏沉的少女仿佛感觉有什么东西要离开自己,手无意识的拽住了什么。
季裴珩毫不留情的拂开了那只拽着自己衣角的手,转身离开。
随着他的离开,那股弥散在时泱鼻尖雪松木的香气也逐渐消失。
……
烧了一晚上,她再醒来的时候都觉得浑身疲乏,一阵无力。
她靠在床头上,咽了咽口水,喉咙深处好像还有若有若无的一点苦涩。
“崔姨,昨晚是你给我喂得药吗?”
崔姨正在倒水,低着头掩饰住了眼中的不自在:“嗯,我昨晚及时发现您烧的厉害,就喂了药。”
听到这个答案,时泱心里有些淡淡的失望。
她也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失望,好像潜意识认为有那么一个人在她生病无助的时候会出现,结果没有。
她又问了一遍,声音有些低:“季裴珩回来了吗?”
“没,没回来。想来是先生比较忙吧.”
崔姨不太会撒谎,害怕被看出来:“太太,我先下去做饭了,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我就好。”
“嗯。”
时泱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加上身体难受,也没注意到崔姨的异样。
她躺在床上,昨晚的事情历历在目。
雨中,她愤恨没有理智朝季瑾钰说了那些话。
当时处于一个极端的心情,她下意识的把话说的狠了些,就是要看见季瑾钰痛苦道歉的模样。
她不是圣人,不可能在被伤害后做到大度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想趁机发泄一下。
但是不代表有些话是真心的。
更不代表她还对季瑾钰有什么。
她只是单纯想看季瑾钰痛苦,
他痛苦了,她就爽了。
画面一帧一帧的从脑子里闪过,最后定格在季裴珩充满讥讽和淡漠的脸上。
时泱捂住了心口。
又闷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