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闲这小子，就是一把最锋利的刀！朕就是要用他这把刀，去狠狠地剜掉这块腐肉！他们不是自诩高贵，瞧不起朕这个马上皇帝吗？那朕就让一个被他们自己逐出家门的年轻人，把他们引以为傲的百年基业，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帝王的霸气，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房玄龄和杜如晦心中一凛，不敢再多言。
他们终于明白，皇帝陛下这一次，是下了狠心要彻底敲断五姓七望的脊梁骨。
“不过……”
李世民话锋一转，重新坐回龙椅上，脸上的杀气收敛了许多，“你们说的也有道理。打狗也要看主人，哦不，是打也要有个度。把他们打残可以，打死了，确实会有些麻烦。”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房相和杜相去一趟郑家庄吧。”
“陛下？”
房玄龄，杜如晦二人抬起头。
“去当个说客。”
李世民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告诉郑闲，见好就收。朕知道他受了委屈，但大局为重。让他给朕个面子，暂时高抬贵手。至于五姓七望那边……”
他顿了顿，冷笑道：“让他们在宫门外多跪一会儿，好好清醒清醒。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该拿什么来换他们的命，再让他们进来！”
“臣，遵旨！”
房玄龄和杜如晦领命而去，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这差事，可不好办啊。
以郑闲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能轻易罢手才怪了。
郑家庄。
与外界的腥风血雨不同，此刻的郑家庄后院，一片宁静祥和。
郑闲正悠闲地躺在摇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眯着眼睛，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李舒婉坐在一旁，纤纤玉手剥着葡萄，一颗一颗地喂到他嘴里。
“郑闲，外面闹得这么大，真的没关系吗？”
李叔婉有些担忧地问道。
“能有什么关系？”
郑闲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笑道，“一群土鸡瓦狗，自己找死，我不过是成全他们罢了。放心，伤不到我们分毫。”
他握住李舒婉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倒是你，吓坏了吧？”
李舒婉俏脸一红，摇了摇头：“我不怕。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郑闲心中一暖，刚想说些什么，王玄策便快步走了进来。
“小少爷，宫里派人来了。是房相和杜相。”
“哦？”
郑闲眉毛一挑，坐直了身体，“来得还挺快。让他们到前厅等着吧。”
他站起身，拍了拍李舒婉的手背，柔声道：“你先回房休息，我去会会这两位名相。”
前厅内，房玄龄与杜如晦正襟危坐，神色凝重。
当他们看到郑闲一脸轻松，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进来时，心中更是无奈。
“房相，杜相，稀客啊。不知二位今日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郑闲拱了拱手，笑着问道，语气里却听不出半点尊敬。
房玄龄苦笑道：“郑县男，你就别跟我们揣着明白装糊涂了。长安城都快被你掀过来了，我们为何而来，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哦？长安城怎么了？我今日身子不适，一直在庄子上休养，外面的事，还真不太清楚。”
郑闲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
杜如晦看不下去了，他脾气更直一些，沉声道：“郑闲！我们是奉了陛下口谕而来！陛下让你即刻收手！五姓七望，你不能再动了！”
“陛下？”
郑闲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寒霜，“他们派死士来杀我的时候，陛下在哪里？现在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陛下倒想起要维护大局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让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感到了一阵压力。
“郑县男，我们理解你的愤怒。”
房玄龄连忙打圆场，“但此事牵连甚广，陛下也是为了大唐的安稳着想。我们比你更想把五姓七望这些趴在大唐身上吸血的蛀虫打落尘埃，但不能因噎废食，影响到大唐百姓和国运，我看，不如各退一步，如何？”
“退一步？”
郑闲冷笑一声，站了起来，走到两人面前，俯视着他们。
“房相，杜相，我敬你们是国之栋梁，但在这件事上，恕我不能从命。他们要我的命，我就要他们的钱，天经地义！想让我收手？可以！让他们家主亲自过来，跪在我郑府门口，磕头认错！否则，一切免谈！”
“你！”
杜如晦气得拍案而起，“郑闲，你不要意气用事，当以大局为重！而且，这是陛下的旨意！”
“旨意？”
郑闲的眼神越发轻蔑，“我郑闲行事，只凭本心，不看旨意！回去告诉皇帝陛下，如果他真的为了五姓七望那些蛀虫让我罢手，可以，但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都别指望我能够帮他！”
“送客！”
郑闲拂袖而去，留下房玄龄和杜如晦面面相觑，都是无奈摇头。
他们知道郑闲是死拧的性格，但怎么也没想到，郑闲竟然连皇帝的面子都敢不给，而且是如此的干脆，如此的决绝！
……
当房玄龄和杜如晦灰头土脸地回到皇宫，将郑闲的原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李世民后，整个甘露殿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好！好一个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指望他帮朕，朕身为大唐皇帝，天子，离开他难道就不行了吗？！”
李世民怒极反笑，一掌拍在龙案上，震得笔墨纸砚都跳了起来。
“这个混账小子，真是反了天了！朕的好意，他竟敢如此践踏！”
站在殿下的房、杜二人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从未见过李世民发这么大的火。
“陛下息怒……”
“息怒？朕如何息怒！”
李世民在殿内来回踱步，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朕给他封官，给他赐爵，甚至想他最疼爱的长乐许配给他！他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然而，愤怒过后，李世民却又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他能怎么办？
派兵去抓郑闲？
别开玩笑了。
程咬金和秦琼那两个老货，怕是第一个就要跳出来反对。
更何况，郑闲现在是受害者，占着理。
真要动他，恐怕会寒了天下勋贵的心。
更主要的是，郑闲背后还站着李靖。
而且，从李世民的本心，也绝不会为了五姓七望，去针对郑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