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爱一提到除夕诗会,他第一反应,便是世家大族举办的那个诗会。
但看二郎的神情,难道真的不是?
“当然不是!”房遗爱十分肯定的说道,“我对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可没有任何兴趣。”
他坐到房玄龄对面,把椅子拉近一些,“是宿国公府联合郑闲,要举办一场除夕诗会,我可听程处默那家伙说了,郑闲作为发起者,不但会亲自参与,还会当场作诗三首,赠予幸运者,阿爹,机会难得啊!”
“还有这事?”
房玄龄顿时来了兴趣。
迄今为止,郑闲一共写了三首诗,渭水行,出塞,还有他手上的这首登科。
三首全部都是绝品的好诗。
必定能够流芳万古。
他仗着身份,抢到一首,已经是侥天之幸。
如果能再得到一两首……
想到这里,房玄龄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参加,必须参加,到时候叫上你大哥,咱们全家都去!”
房玄龄跟房遗爱两父子说的正激动,这时,府中管家快步进了书房。
“老爷,京兆府张大人有事求见!”
房玄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笑容自然敛去,“请他进来!”
很快,一个中年男子进了书房,正是鹿鸣宴上的那个中年官员。
“属下张辅,见过房大人!”
房玄龄点头,问道,“何事?”
“房大人,就在刚刚,有一伙人假扮成劫匪,在平康坊持刀抢劫。”
房玄龄皱着的眉头松开,“人抓到了吗?”
张辅点头,“人抓到了,不过不是我们抓的,有人报案,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劫匪已经被人捆绑起来。”
“按律查办吧!”
长安城虽然是国都,治安极好,但偶尔也会有穷凶极恶的歹徒作乱,房玄龄显然并不意外。
如果不是还兼着京兆府尹的官职,他甚至都懒得去管。
张辅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房大人,他们抢劫的是郑闲!”
“郑闲?”
房玄龄一愣,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情紧张的问道,“郑闲没事吧?”
“郑闲没事。”
张辅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随后皱着眉头说道,“那伙人虽然自称是劫匪,但我可以确定,他们绝对是某位大人物的亲卫!”
房玄龄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可查明这些人为何抢劫郑闲?”
“因为一个药匣!”
“药匣?!”
房玄龄脸色再次大变,也顾不得去匠人,把盒子递给房遗爱,对着张辅挥了挥手,“走,去京兆府!”
……
一直到傍晚时分,男子依旧没有苏醒。
反倒是房玄龄亲自来到了千金馆。
对郑闲表达关心,慰问后,房玄龄这才开始说正事。
“问出来了,那些人是黑龙帮的,无意间听到你手上有神奇的药匣,起了歹念,这才拦路抢劫。”
郑闲撇撇嘴,“这你也信?”
房玄龄摇头,“不信,可不信也没办法,那些人的身份没问题,一口咬定背后没有人指使,根本问不出什么。”
郑闲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千金馆后院种着的那棵粗大的柳树,冷声说道,“见过药匣的,只有你,杜大人,长孙无忌,张宝藏,李闻言,还有蒋国公府的人,房大人,您觉得会是谁?”
“我不知道!”房玄龄走到郑闲身边,同样看向那棵大柳树,无奈说道,“你没事,而对方树大根深,不好查!”
“是不好查还是不能查?”
郑闲的声音愈发冰冷起来,如同即将到来的寒冬夜色,他自嘲一笑,“也对,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既然本身没什么事,自然要懂的见好就收。”
此时郑闲的内心无比冰冷,冰冷下隐藏的,则是随时都会喷发而出的汹涌火山。
经历过生死大劫,他才愈发清晰的认识到,这里是大唐,是皇权至上的时代,所有的卑鄙,肮脏,都隐藏在那繁华的盛世之下。
一直以来,他都想着,亲手打造一个大大的家族,把五姓七望踩到脚下,让郑浩然,让荥阳郑氏追悔莫及。
现在看来,没人没权,没有武力,即便他掌握了再多的后世先进技术,也只不过是空中楼阁,水花镜月。
想要在大唐活下去,很好的活下去,只有钱是远远不够的。
更何况,他现在连钱都没有。
房玄龄终究不是郑闲。
他不知道,这件事对郑闲的触动有多大,更不知道,因为这件事,郑闲会有怎样的转变。
他依旧在试图安抚郑闲,“我知道你心中很愤怒,但在找到确凿证据之前,那些人你动不了,我也动不了!”
郑闲自然清楚这点,别说没有证据,即便是有证据,那又如何?
自己只是无名小卒,而对方,权势滔天。
郑闲收敛所有情绪,朝着房玄龄一拜,“让房大人见笑了。”
房玄龄摇头,他很看重郑闲,但不会为了郑闲,跟长孙无忌直接起冲突。
郑闲是有大才,但仅仅是这些,还不够,远远不够。
房玄龄走后,郑闲来到千金馆后院,抬头,仰望着参天巨树。
男人不可一日无权,尤其是在这古代。
……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病床上的男子终于苏醒。
“多谢壮士救命之恩,在下郑闲,感激不尽!”
郑闲深深行礼。
救命之恩,再如何感激都不为过。
再则,经过昨天被抢劫一事,郑闲心中也有了别的想法。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小郎君无需挂怀。”
男子平静说道,不卑不亢,自有一股气势。
郑闲愈发欣赏,笑着问道,“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薛礼!”
薛礼,薛仁贵?
郑闲一怔,双眼放光。
这可是薛仁贵啊。
三箭定天山,长歌入汉关。
贞观后期,大唐四大战神之一。
这还真是瞌睡了送枕头,他一直想着,该如何增强自己的实力,仅仅是一个王玄策,远远不够。
没想到昨天救下自己的,竟然是薛仁贵。
郑闲心中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把薛仁贵收入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