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秘境之外,正道联军临时营地已初具规模。
数十座简易木楼依山而建,青云门、天音寺、焚香谷等各派旗帜在山风中猎猎作响,弟子们往来穿梭,有的在疗伤调息,有的在擦拭法宝,还有的三五成群低声议论着秘境中的见闻,时不时将目光投向不远处那座被灵力结界笼罩的小院子——那里,正是王宝宝一行人的临时居所。
院子不大,却布置得极为雅致。院中央一棵老槐树枝叶繁茂,树下摆着一张石桌,几方石凳。王宝宝盘膝坐在石凳上,指尖轻点石桌,一缕缕淡紫色灵力在桌面上勾勒出密密麻麻的符文,正是他从《上古吞噬真经》中择出的部分法门,正一点点整理成适合正道修士修炼的简化版。
第二梦坐在他身侧,手中轻捻针线,正为丫丫修改一件小衣裙,眼角余光却始终落在王宝宝身上,见他眉心微蹙,便轻声道:“累了就歇会儿,转承整理不急在一时。”
王宝宝睁开眼,揉了揉眉心,笑道:“还好,只是这真经太过博大精深,若直接传出,怕是不少人承受不住,得一点点拆开来,择其稳妥者,再配以青云、天音、焚香的功法基础,才能让更多人受益。”
丫丫趴在石桌上,小手托着下巴,看着桌面上流转的符文,好奇道:“哥哥,这些圈圈画画的,就是你说的厉害功法吗?我以后也能学吗?”
王宝宝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道:“当然能,不过丫丫还小,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子养好,等你再长大些,哥哥教你一套最适合女孩子的身法,让你将来既能保护自己,又能漂漂亮亮地飞来飞去。”
小白趴在丫丫脚边,听到“飞”字,立刻抬起头,尾巴一摇,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它现在可是能短距离御空的小狐狸了。火麒麟则趴在院角,脑袋搁在前爪上,看似懒洋洋地打盹,实则灵识扩散在小院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它的感知。
王惊鸿站在院门外,负剑而立,既是守卫,也是在借机调息。他刚服下王宝宝给的那枚元婴果,此刻体内灵力正处于一个微妙的“饱满将溢”的状态,只要再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便能顺势冲击元婴境。他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力,心中既激动又忐忑,忍不住回头看向院内那道熟悉的背影,眼中满是敬重与依赖。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王道友在吗?”是道玄真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客气与郑重。
王宝宝起身开门,只见道玄真人、普泓大师、云易岚谷主三人并肩而立,身后还跟着林惊羽、张小凡、陆雪琪等几人,显然是有要事相商。
“三位掌门远道而来,快请进。”王宝宝侧身让众人入内,第二梦也起身见礼,将丫丫抱到一旁,让她带着小白去院角玩耍。
众人围石桌而坐,侍女奉上清茶。道玄真人先开口,语气沉重:“王道友,秘境之事,我们已大致告知各派弟子。上古传承与你有缘,归你所有是众望所归,只是……”他顿了顿,看向王宝宝,“此事若传扬出去,怕是不仅魔教余孽会觊觎,天下间那些隐世老怪、野心之辈,也未必能坐得住。你日后的路,恐怕不会太平。”
普泓大师也点头道:“阿弥陀佛,老衲并非危言耸听。你年纪轻轻,便已能与化神后期争锋,又身具上古传承,若无人护持,极易成为众矢之的。”
云易岚谷主捋了捋胡须,沉声道:“以你如今的实力,自保不成问题,但你身边还有家人、朋友。人心险恶,防不胜防,我们今日前来,是想与你商量一件事——正道,愿与你结下一个更深的盟约。”
王宝宝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三人,平静道:“三位掌门不妨直说。”
道玄真人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们的意思是——请你正式加入正道联盟,成为‘护道尊者’。”
“护道尊者?”王宝宝挑眉。
“不错。”道玄真人点头,“此位不属任何一派,却可调动正道联军的部分力量,凡你家人、亲友,皆可纳入正道联盟的庇护范围。日后若有人敢对你或你身边之人出手,便是与整个正道为敌。”
普泓大师补充道:“同时,我们也希望,在正道遇到生死存亡之危时,你能出手相助。并非以你为枪,而是——以你为盾。”
云易岚谷主也道:“你不必受任何门派规章束缚,亦不必常驻某地,只在大局将倾之时,出手一次便够。我们焚香谷愿将本门镇谷之宝‘南明离火旗’的一缕火种送你,作为盟约之证。”
这话一出,连林惊羽、张小凡等人都微微一惊。南明离火旗是焚香谷的镇派之宝,能借用南明离火本源之力,威力无穷,一缕火种,已是极大的诚意。
王宝宝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目光落在院角正与小白追逐的丫丫身上,又看了看身旁的第二梦,缓缓道:“我本就无意与正道别立门户,也从未想过称霸一方。我所求者,不过是家人平安,身边之人无恙。若成为这‘护道尊者’,能让他们少些危险,我答应便是。”
道玄真人三人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道玄真人郑重起身,对着王宝宝一揖到地:“有你这句话,正道便多了一份底气。从今日起,你便是正道联盟公认的护道尊者。”
普泓大师也起身合十行礼:“阿弥陀佛,护道尊者之名,非虚授也。”
云易岚谷主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赤色小旗,旗面上隐隐有火焰跳动,递给王宝宝:“这便是南明离火旗的一缕火种,危急之时,可借离火之力护身,亦可调遣焚香谷部分弟子。”
王宝宝接过小旗,指尖一触,便感觉到一股炽热却不狂暴的力量,与火麒麟身上的火焰隐隐呼应。他点头道:“多谢。”
第二梦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有了正道联盟的庇护,她心中对未来的担忧,又少了一分。
林惊羽也上前一步,沉声道:“我林惊羽,也愿以个人名义,追随护道尊者。”
张小凡犹豫了一下,也上前道:“我……我也愿。”
陆雪琪看了王宝宝一眼,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最终还是上前一步,微微颔首:“陆雪琪,愿为护道尊者前锋。”
道玄真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笑道:“好!有你们这些年轻一辈在,正道未来可期。”
王宝宝看着眼前这些人,心中也有一丝暖意。他知道,这些人并非因为他的实力而追随,而是因为在秘境中并肩作战,彼此之间早已建立了信任与情谊。
他站起身,对着众人拱手道:“多谢诸位。我王宝宝不擅言辞,但请记住——今日你们护我家人一分,他日我便护正道十分。若有一日,天下真有倾覆之危,我必站在你们身前。”
话音刚落,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青云门弟子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高声道:“掌门!普泓大师!云谷主!不好了,山下发现大量魔教余孽的踪迹,还有……还有一条诡异的血河!”
“血河?”众人脸色同时一变。
道玄真人沉声问道:“具体情形如何?”
那弟子喘着粗气道:“据探子回报,山下三十里外的黑风谷,原本干涸的河床突然被鲜血灌满,河水呈暗红色,散发着浓郁的阴邪气息,不少靠近的野兽都被吸入河中,瞬间化为白骨。魔教余孽在血河周围设下了重重防线,似乎在守护什么。”
普泓大师脸色凝重:“以血为河,滋养阴邪,这是魔教中失传已久的‘血河大阵’的征兆。当年黑心老人便是以血河大阵屠城灭派,难道……”
云易岚谷主眼神一沉:“难道魔教余孽,在暗中积蓄力量,准备重演当年的惨剧?”
王宝宝的目光也冷了下来。他想起秘境深处那道诡异的空间波动,又想起毒神背后似乎还有更可怕的存在,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真正的大劫,或许才刚刚开始。
“走!去看看!”道玄真人当机立断,“惊羽,你带一队弟子先行侦查,切勿贸然动手。我们随后就到。”
“是!”林惊羽应声而去。
王宝宝抱起正一脸好奇的丫丫,对第二梦道:“你先在营中坐镇,我随他们去看看。”
第二梦点头,眼中虽有担忧,却没有阻止:“小心。”
王惊鸿上前一步,道:“爹,我也去。”
王宝宝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好,跟在我身边,不许逞强。”
火麒麟低吼一声,主动趴在地上,王宝宝抱着丫丫一跃而上,王惊鸿也翻身上了麒麟背。道玄真人、普泓大师、云易岚谷主等人则各自御器飞行,一行数人,朝着黑风谷方向疾驰而去。
……
黑风谷,三十里外。
原本是一片荒芜的乱石之地,此刻却被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笼罩。干涸的河床不知何时被灌满了暗红色的血水,河水翻滚着,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挣扎,发出无声的哀嚎。血河两岸,插满了黑色的骷髅旗,旗面上用鲜血画着诡异的符文,散发着阴邪的光芒。
数十名魔教修士手持法器,围绕着血河不断吟唱着晦涩的咒语,他们的气息各不相同,有万毒门的,有合欢派的,还有一些早已销声匿迹的邪派残余,显然是被某种力量重新召集到了一起。
血河中央,隐约有一道巨大的黑影在缓缓蠕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被孕育。
林惊羽带着几名青云门弟子潜伏在远处的山巅,看着眼前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脸色苍白,咬牙道:“这……这就是血河大阵?”
就在这时,天空中光芒一闪,王宝宝等人的身影已出现在他们身后。
“掌门!”林惊羽连忙起身行礼。
王宝宝落在山巅,目光冷冷地扫视着下方的血河与魔教修士,眉头紧皱。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血河之中蕴含着一股极为恐怖的阴邪之力,比毒神的万毒噬魂阵还要精纯、还要庞大,隐隐带着一种“吞噬生命”的气息,与他体内的力量竟有几分相似,却又截然相反——他的力量是“吞噬净化”,而这血河之力,是“吞噬毁灭”。
“宝宝,怎么样?”第二梦不在身边,道玄真人便直接询问王宝宝的意见。
王宝宝沉声道:“这血河大阵,正在抽取方圆百里内的生灵魂魄,用来滋养河中的那个东西。再让它继续下去,不仅这黑风谷,周围数座城池都会化为死地。”
普泓大师双手合十,眼中满是悲悯:“阿弥陀佛,如此邪阵,绝不能留。”
云易岚谷主咬牙道:“魔教余孽,竟敢在我正道联军眼皮底下布下如此大阵,是欺我正道无人吗?”
王宝宝目光微凝,看向血河中央那道黑影,缓缓道:“不急着动手。这大阵的核心,不在岸上,而在河中的那东西身上。若不能一击斩杀,反而会让它提前出世,到时候,恐怕比毒神还要难对付。”
道玄真人点头:“那依你之见,该如何行事?”
王宝宝沉吟片刻,道:“先摸清这大阵的运转规律,找出它的几个关键阵眼。我可以用空间之力潜入血河下方,接近那东西,寻找机会一击必杀。你们则在外围牵制这些魔教修士,尽量拖延时间,不要让他们察觉到我的行动。”
普泓大师担忧道:“血河之中阴邪之力极重,你虽有净化之力,也需小心。”
王宝宝微微一笑:“放心,我体内的力量,最不怕的就是这种东西。”
他转头看向王惊鸿,叮嘱道:“你留在这里,协助道玄掌门他们。记住,不可冲动,一切以大局为重。”
王惊鸿虽有些不甘,却还是点头道:“是,孩儿明白。”
王宝宝又看向火麒麟,道:“你也留下,保护他们。”
火麒麟低吼一声,似乎有些不愿,但最终还是乖乖趴在山巅,目光警惕地盯着血河方向。
一切安排妥当,王宝宝深吸一口气,体内那股只有自己知晓的神秘力量悄然运转,淡紫色灵力包裹全身,身形渐渐模糊,最终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他发动了空间穿梭,直接朝着血河下方潜行而去。
山巅上,道玄真人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诸位,准备动手!”
话音刚落,青云门、天音寺、焚香谷的弟子们同时现身,各色法宝光芒冲天而起,剑气、佛光、火焰交织在一起,朝着黑风谷中的魔教修士杀了过去。
黑风谷中,魔教修士们见状,纷纷怒吼着祭出法器,血河上空顿时阴风大作,毒雾弥漫,一场大战,瞬间爆发。
而此刻,血河深处,一片漆黑冰冷的世界中,一道淡紫色的身影正悄然前行。王宝宝展开虚无空间,将周围的血水与阴邪之力隔绝在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他能感觉到,前方不远处,有一股巨大的、充满恶意的生命气息正在缓缓苏醒,仿佛一头沉睡了千年的凶兽,即将睁开它的眼睛。
王宝宝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既然敢在我眼皮底下残害生灵,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他加快了脚步,朝着血河最深处,那道巨大的黑影,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