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了空间看看,判断了一下,现在凌晨三点半。
时间刚刚好。
背上沉甸甸的布袋子,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那片废弃仓库区摸了过去。
越走,周围的光线越暗。
脚下的路也坑坑洼洼的。
渐渐的,她发现前面有影影绰绰的人影。
还不止一个。
大家都和她一样 小心翼翼又脚步匆匆的。
这大概就是去黑市的人了。
她跟在人群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很快,就到了一片仓库前面。
前面的人,熟门熟路地从一处破损的围墙缺口钻了进去。
周清欢也跟着钻了进去。
里面的世界,豁然开朗。
说开朗也不对,因为还是很黑。
只是在一片巨大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就黑影绰绰的。
大家分散得很开,三三两两。
有的人面前铺着一块布,上面摆着鸡蛋,红薯干之类的东西。
有的人就提着个篮子,或者像她一样背着个布袋。
大家交流都用极低的声音,像是怕惊扰了啥。
周清欢找了个靠墙的角落。
这个位置很好,背靠着墙,有安全感,而且能观察到大部分人的动向。
要是有人抓她能借着黑暗进空间。
她把背上的大布袋放下来,放在地上。
学着别人的样子,她没有把东西全都亮出来,而是先从袋子里掏出一条浅灰色的羊绒围巾。
她就那么拿在手里,也不吆喝,静静地等着。
很快,一个黑色的人影朝她走来,看身形是个女人,那女人凑了过来。
她先是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然后才蹲下来,压着嗓子问。
“同志,买啥的?”
周清欢压低了嗓子,“衣服,鞋,围巾和化妆品全是好东西,不是国内的。
家里有闺女儿子要结婚的,您必须得备上,商场里可没这么好的货。
那得去友谊商店。”
女同志飞快的左右看看,“同志,这……是啥料子的?”
“围巾是羊绒的。”周清欢同样低声回答,“你摸摸看。”
那女人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在围巾上摸了摸。
只一下,她的眼睛就亮了。
那柔软细腻的触感,是她从来没体验过的。
“咋换?”
“十块钱,再加五斤全国粮票。”
周清欢报了个价,其实心里一直在肉疼,上辈子这围巾的价格她不敢想。
但此一时彼一时。
但这个价格对女人来说不算低,可这种品质的东西来说,绝对不算高。
女人皱了皱眉,显然是觉得贵。但她没走,显然相中了,想买。
“便宜点儿,八块钱,粮票我也没有那么多。”
“大姐,这可是纯羊绒的,国外的货。
你在供销社和百货大楼有钱有票都买不着。
最低价,钱不能少,粮票换成两斤肉票也行。”
周清欢寸步不让,已经够便宜了,再便宜就白送了。
那女人纠结了半天,又摸了摸那条围巾,显然是爱不释手。
最后,她一咬牙。
“行。”
她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用手绢包着的小包,数出十块钱递给周清欢。
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两张肉票,“大妹子,我没有粮票,投票行吗?”
周清欢接过来,借着远处昏暗的灯光迅速看了一眼,钱是真的,票的日期也没问题。
行吧!肉她也需要。
她把钱和票揣进兜里,然后把围巾递给了那个女人。
女人拿到围巾,宝贝似的赶紧塞进篮子里,转身就汇入人群不见了。
第一笔生意,算是开门红。周清欢小心脏挺激动的,这可是她两辈子第一次做生意,还挺有意思的。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那条围巾的品质显然吸引了别人的注意。
很快,又有两个看起来像是干部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
她们的目光,落在了周清欢半开的布袋子上,似乎看到了里面露出的衣角。
“同志,你这袋子里还有啥?”
其中一个胆子大点的问。
周清欢顺势就把袋子打开了一些,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羊毛衫。
“羊毛衫,新式样的。”
那两个女人一看,眼睛都直了。
周清欢掏出来一件展开给她们看,“两位同志你们看,这颜色,这质量,国内根本就没有。
你们身材这么好,穿上肯定好看。
现在已经八月份了,离入秋不远,一入秋就能穿。
你们摸一摸摸一摸,放心大胆的摸。我保证你买了不会吃亏,不会上当。”
两个女同志伸手把羊毛衫接过来,那简约的款式,那高级的颜色,是她们在百货大楼里见都没见过的。
这让两个女同志怦然心动。
“这件,咋卖?”
她们手里的是一件米白色的。
“三十块,外加一张工业券。”
“妈呀!这么贵?我一个月工资都没三十。买不起,买不起。”
两个女同志没想到衣服会这么贵,但又舍不得放下,脸上都是纠结和矛盾。
周清欢,“料子不一样,这叫简约风,大城市最时兴的。
还有这档次,跟百货大楼卖的能一样吗?这是进口的。
在海城卖上百,我要不是等着钱用,根本就舍不得卖,早就留着自己穿了。”
周清欢觉得自己口才挺好,天生做生意的料。
两个女人小声商量了一下,然后其中一个咬牙回头跟周清欢说,“我们就要两件,能不能便宜点儿,我们没有工业券。”
“啥?没有工业券,你还要便宜点儿,哪有这好事儿啊,你告诉我,我也去。
我跟你们说,两件一共六十块一份不能少。
不要工业券也行,也可以拿东西顶工业券。”
“啥东西?”
周清想了想。
“别的票也行,或者金银首饰都行。”
她这漫天的要价,把两个女同志听的直咧嘴,这也太夸张了。
不过这衣服他们是真的相中了,而且确实是好东西。
但别的票他们也没有,到黑市来,有几个有票的,都是花高价来买东西的。
更别说什么首饰了,他们更没有。
两个人没有,但是手里的衣服也没放下,就那么抓在手里。
就想着周清欢能不能退一步,哪怕他们三十买下来也行了。
周清欢脑袋摇的像拨浪鼓,绝不退让。
两千多的毛衣,放在这儿卖三十,这都已经白菜价了好吗?
其实她可卖可不卖。
这是她空间里衣服多,要是衣服少的话,她就留着自己穿,根本就舍不得卖。
这不是小说看多了脑子进水了嘛!想体验一回黑市做生意的滋味儿和刺激,所以才脑残的干了这么件做亏本买卖的事儿。
一般情况下她没这么脑残。
两个女同志见价格实在还不下来,表情非常的遗憾。
就在她们准备放弃的时候,旁边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看起来五十来岁,穿着一身得体干部服的女人说话了。
“你的化妆品,拿出来我看看。这两件毛衣我也要了。”
三个人齐齐看向那个截胡的女人。
周清欢,“……”哟!来了个识货的。
看这个人的年纪和穿着打扮,猜测是有些身份,有些家底儿的。
人家买得起。
她从布袋子最底下,掏出了那个装着保湿霜和口红的小包。
她打开一瓶保湿霜。
一股淡淡的清香飘了出来。
那女人凑近了闻了闻,又用小指头沾了一点点,在手背上抹开。
细腻,润泽,味道还特别的好闻。
比她托人从上海友谊商店买来的好多了,“这些,我都要了。”
语气非常淡定,显得稀松平常。
就在周清欢非常欣赏女同志有眼光的时候,女同志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
“同志,这些东西我是买给我女儿的,我女儿还有两个月就要结婚了。
原本我也没想在这个地方能碰到这么好的衣服,所以就没带那么多的钱。”
“这样行不行?”
她抬起手,撸起了左手的袖子。从手腕上撸下来一块手表。
然后一咬牙递给了周清欢,“同志,你看看,我这个手表是年初买的,还没戴几个月。
买的时候花了六十多,你看你能不能给我算三十,我折一半的价给你。”
然后她又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数了三十块,还剩下一点碎钱她又揣回了口袋。
又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个戒指,是个金戒指。
说老实话,这个年代这个时期最缺的是粮食和物资,金银细软古董啥的根本就不值钱。
所以女同事把戒指递过来的时候,一脸的不好意思和窘迫,“同志,我这个能换刚才那个雪花膏吗?”
妈呀,能啊,太能了。
但周清欢一脸为难,“哎妈呀姐,你看这事儿整的?
你也知道这玩意儿根本就不值钱,但咋整,两件衣服您也没还价,再说您闺女也要结婚,我这人心善,就看不得别人有困难啥的,那就我退一步,按照你说的办吧!”
周清欢从那两个目瞪口呆的女同志手里接过衣服折好,还有那瓶润肤霜一起递给了中年女同志。
两个年轻的女同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东西成了别人的。
周清欢接过钱和戒指赶快揣兜里。
女人接过东西,朝周清欢点点头又看看四周,转身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得了一个金戒指,周清欢心情特别好。
见两个年轻的女同事杵在自己眼前不乐意走出,秦欢问他俩还需要啥?
需要啥?我们看上的不是被你卖了吗?
周清欢把布袋子敞开,让她们看里面的东西,两个女同志眼睛一亮,在包里面又翻了两件出来她们看上的。
周清欢因为得了戒指和手表高兴,也没跟她们要票,两件衣服给算了五十块钱,两个女同志欢欢喜喜的拿着衣服走了。
周清欢看有人陆续的离开,她也没有逗留,今天收获算不小,又是钱又是手表和戒指的,算是满载而归。
剩下的明天再来卖,反正还有几天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