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欢没再理摆着一张死人脸的刘婆子,她拉上刘小草,“草儿啊,跟我去军区供销社瞧瞧,咱们还没买米面油盐酱醋呢!”
刘小草怯生生地看了刘婆子一眼,见她那张脸拉得跟长白山似的,没敢动。
周清欢手上加了点儿劲儿,直接把人拉了过来,“怕她干啥?现在这个家我说了算。
她要是敢瞪你,你就告诉我,我来收拾她。
走,挺起腰杆儿来。”
刘小草被她拽着,跟在后面。
刘婆子在屋里听着那脚步声远了,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气厥过去。
她捂着胸口,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这小贱人,真是反了天了。
她活了五十多了,除了她那个婆婆和亲娘,就没人这么骂过她。
等着,等着她缓过这口气来,再等着小草把那张破纸偷出来,看她怎么把她赶出这个家。
快到中午了,家属院外边没什么人溜达,估计都在家里做饭,隐约能听到锅碗瓢盆的响声。
路边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在追跑打闹,笑声传出老远。
刘小草偷偷的瞄了几眼那些孩子,又把目光收回来。
周清欢,“刘小草,把头抬起来走路,无论到什么时候,只要咱们问心无愧,都可以堂堂正正挺胸抬头的做人,知道吗?
刚才你奶奶为什么说不过我?因为她干了坏事儿,她没理,她心虚。”
刘小草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周清欢叹了口气,这孩子被磋磨得太厉害了,想让她一下子转变过来,也不太现实。
得慢慢来。
她俩一路打听,走了约莫十来分钟,才找到军区的供销社。
供销社不大,就一间大屋子,门口挂着个木牌子,上面用红漆写着“军区服务社”五个大字。
一进去,一股子酱油的咸香先扑面而来。
地面是磨得发亮的水泥地,靠墙摆着一溜儿半高不低的木制柜台,柜台被经年累月地摩挲,边角都破损了。
柜台后面站着三个女人,都三十左右的模样,都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的确良衬衫,正凑在一起说着什么悄悄话,看到周清欢她们进来,立刻停了话头看过来。
这年头的供销社营业员,那可是个顶个的牛气。
她估计这几个营业员都是军属。
周清欢脸上挂着笑,说道,“嫂子们好啊,我想买点儿东西。”
其中一个脸盘圆圆,看着比较和气的女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新来的吧!?瞧着面生。”
“是啊嫂子,”周清欢笑呵呵地应着,“我男人是顾绍东,刚随军过来的。”
“哟,原来是顾营的媳妇儿啊!听说了,可算见着了。哎!长得可真俊。”
这话就违心了,周清欢现在还真算不上好看,等她把肉养起来,彻底褪黄之后,能称得上好看。
人家不过是客气而已。
“是啊!跟顾营长站一块儿,那可真是郎才女貌。”个子最矮的一个也夸了一句。
周清欢,“嫂子们才好看呢,一个个都精神。
我这刚来,家里啥都缺,这不,啥都得买。”
供销社里的东西确实不多,跟县里的没法比,但好在她需要的东西都有。
周清欢,“嫂子,给我来二十斤白面,再来十斤大米。
杂粮也给我来二十斤。家里细粮给孩子吃,我们大人吃啥都行。”
现在这时候不可能家家都吃细粮,条件好的两样掺在一起吃,条件不好的只能吃粗粮,粮食紧缺,能顿顿吃上粗粮就不错了。
几个女服务员的目光落在了刘小草的身上,知道顾营长领养的孩子大概就是眼前的这个。
别说,人顾营长娶的这媳妇儿不错,不管真的假的,但人大面上还算过得去。
总比大院里的一些后娘强,人家连装都不装,也可能是时间短,反正一边走一边看吧!
几个军嫂都在琢磨周清欢当后娘能装几天的事儿。
周清欢心里想的是,粗粮是专门给刘婆子准备的。
想要马儿跑也得给马儿吃草啊!所以最好是低成本高效率,不把她饿死就行。
买完了米面,又买了油盐酱醋。
她看了一圈儿,没瞧见肉,“嫂子,咱这供销社没肉卖吗?”
最高个的女人摇头,“哪能天天有啊!得等肉联厂送过来,这才有的卖。
到时候人多肉少,都抢着买,抢不着都是很正常的事儿。
下一回啊,估计得三天后了,你到时候早点儿来排队。”
“好嘞,谢谢嫂子提醒。”
周清欢嘴上应着,她倒不是嘴馋,主要是想买给孩子吃。
她空间冰箱里的肉,够她吃上一阵子的了,所以吃不吃无所谓。
不过,她这两天得抽空去底下的村子转转,看能不能收几只老母鸡上来。
家属院前后都有空地,让周婆子那老不死的给刨了,种上菜,再搭个鸡窝,以后不缺肉,好歹有鸡蛋吃。
买完了东西,零零碎碎一大堆。
周清欢把米面这些重家伙自己拎着,把一些轻的给刘小草拿。
两个人拎着东西往回走。
路上,周清欢对刘小草说,“草儿,以后在家里,你奶奶要是让你干活儿,或者打你骂你,你别忍着,第一时间就来告诉我。
有我给你撑腰,你啥也不用怕。”
刘小草拎着瓶子,低着头,小声地“嗯”了一下。
回到家,一推开门,就看见刘婆子正坐在拿着一把软尺在量布。
也不知道她从哪儿借来的尺子和剪刀,周清欢也懒得问。只要她能把活儿干了就行。
刘婆子看见她们回来,特别是看到周清欢手上拎着的大米白面,一张老脸又沉了下去。
啥人家呀?吃这么好?小顾那点儿工资禁得住这么祸祸吗?那将来可都是刘家的。
她不敢说周清欢一句,没好气地冲刘小草喊,“死丫头,杵那儿干啥?还不快过来让我量量尺寸,给你做衣裳。
这一天天的,我是你奶,我就欠你了是吧?”
刘小草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就要过去。
周清欢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我说刘婆子,我警告你,你现在是住在我家,吃我家的,花我家的。
小草是我男人顾绍东的养女,那也就是我的闺女。
你打着她亲奶奶的旗号,我也认。
但你要是敢对她有一丁点儿不好,别说打了,就是骂一句,让我知道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东西,反了天了,伤疤还没好,你就忘了疼,要不要我把你认罪书拿出来给你看看?
再让我发现你欺负小草,咱直接去军区领导那儿告你虐待军属后代。
让军区出面,把你从哪儿来,送回哪儿去。你自己掂量着办。”
刘婆子拿着剪刀的手都在抖,气得嘴唇哆嗦。
这小贱人,还有完没完了,拿那张破纸当令箭了是吧?
可她不敢犟嘴。
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知道了。”
周清欢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把东西都拎进了厨房。
刘小草乖乖地走到刘婆子跟前,让她量尺寸。
刘婆子心里憋着火,手上的动作就没个轻重,扯得刘小草一个趔趄。
“你给我站直了。”刘婆子压着火气低声说。
刘小草不敢吭声,只能站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