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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料供应商突然提价的消息,像一记闷棍敲在刘致远心头。他站在店铺后间,望着所剩无几的原料库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试验成功的桂花香皂。皂体温润,香气清雅,可这份来之不易的成果此刻却显得如此脆弱。

丽芳搞的鬼。老王气得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鞋底摩擦着水泥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他们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连原料都要掐断。

阿芳默默清点着库存,在本子上记下所剩不多的数字,眉头紧锁。她抬头看向刘致远,发现他正凝视着窗外。暮色渐沉,老街上的行人匆匆,每个人都在为生计奔波,而他们的生计,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先别急。刘致远转过身,声音平静得让人意外,但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原料的事,我去找其他供应商谈谈。老王,你继续跑市场,特别是那些机关单位的供应科,一定要把我们的检验报告和品牌故事讲透。

就在这时,店门上的黄铜铃铛清脆地响了一声。这声音在沉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

一个穿着灰色夹克,身形消瘦但脊背挺直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中年女子约莫三十岁年纪,齐耳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癯,眼角带,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年轻姑娘扎着利落的马尾,背着个半旧的帆布包,眼神灵动中带着几分怯生生的好奇。

刘致远正要上前招呼,却在看清中年女子面容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他的嘴唇微微颤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夜...夜澜?

被称作夜澜的女子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历经沧桑后的淡然:致远,好久不见。

她的声音温和沉稳,与记忆中那个在深圳街头意气风发的形象已然不同,但那份从容的气度却丝毫未减。

刘致远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的年轻姑娘,更是惊讶:小娟?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苏小娟上前一步,声音清脆中带着激动:致远,我们出狱后找了你好久,最后是打听到周伯通老先生,才知道你在古城做起了肥皂生意。

老王和阿芳站在一旁,完全摸不着头脑。阿芳敏锐地察觉到,刘致远与这两位不速之客之间,似乎有着非同一般的故事。

刘致远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两人请到后间。狭小的空间顿时显得拥挤起来。阿芳机灵地端来茶水,目光在夜澜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这个女人身上有种说不清的气质,既不像干部,也不像普通的市井百姓。

夜深人静,阁楼下的店铺早已打烊,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打破寂静。夜澜躺在简陋的床铺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被街灯映出的模糊光影。身边的苏小娟也毫无睡意。

刘致远,这个几乎快要被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名字,如今却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闯入了她的生活。看着他如今在这小城里为了一个老牌子苦苦挣扎,夜澜心里五味杂陈。

当年在深圳,他是多么不同。青涩,却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冲劲,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她们三姐妹——她、陈静、小娟,那时已在商海摸爬滚打数年,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却唯独对这个带着点傻气,关键时刻又异常仗义的年轻人另眼相看。尤其是小娟,那时情窦初开,眼神几乎黏在了刘致远身上。而她夜澜,,,,,,夜澜不愿深想,只是心底某个角落,似乎也曾为那份纯粹的真诚微微触动过。

可后来呢?她们姐妹走了捷径,迷失在金钱与权力的旋涡里,最终身陷囹圄。而刘致远,听说他也在深圳经历挫败,最终搬到古城。

命运弄人。

如今重逢,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惊讶,看到了感激,但也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审视。他不再是那个毫无保留相信她们的年轻人了。狱中的经历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她主动提出帮忙,一半是真心想报当年那份雪中送炭之情,另一半,何尝不是想在自己曾经跌倒的地方,借由他的手,证明一些什么?证明她们并非一无是处,证明她们即便带着污点,也还能做点正确的事?

可这份“帮忙”,背后又藏着多少私心?是想赎罪,还是想重新抓住一点与过往干净岁月的联系?夜澜翻了个身,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而苏小娟也一样,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刘致远的身影。

致远哥……他瘦了,也黑了,眉宇间刻上了风霜的痕迹,但那双眼睛,还是和记忆中一样明亮、坚定。在深圳那段短暂却明媚的时光,是她灰暗青春里为数不多的亮色。她崇拜静姐的魄力,依赖澜姐的智慧,但对刘致远,是一种懵懂而羞涩的喜欢。他老实,甚至有点木讷,不会说漂亮话,但做事踏实,眼神干净。

她记得有一次,她们遇到麻烦,是他不顾自身安危挺身而出。那一刻,她觉得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身上有种让她安心的力量。只是后来,她们姐妹选择了另一条路,越走越远,与他也渐渐失去了联系。在狱中那些难熬的日夜,想起他,心里总会泛起一丝混杂着愧疚和温暖的复杂情绪。

如今再见,那份深埋心底的情愫,似乎又悄悄萌芽了。看着他为“古城”牌殚精竭虑,看着他被“丽芳”步步紧逼,她心疼,也着急,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帮他。所以她才那么积极地跑前跑后,想方设法出主意。

可是,她也敏锐地感觉到了致远哥的变化。他依旧温和,但那份温和里多了审视和距离。他感激她们的帮助,但这份感激是克制的,带着生意人的谨慎。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地信任她们了。

是因为她们坐过牢吗?这个认知像一根细针,扎得她心脏微微抽痛。她不敢问,也不敢表露太多。只能把那份重新燃起的、带着酸楚的喜欢,小心翼翼地藏起来,化作努力工作的动力。至少,这样能站在他身边,能看着他,能帮他度过难关。澜姐警告过她,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懂,她们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去奢望爱情?能这样帮帮他,或许就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

刘致远同样无法入眠。阁楼下的店铺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夜澜和苏小娟的出现,像一块巨石投入他本就不平静的心湖。

夜澜,当年在深圳,她就像一轮清冷又耀眼的明月,聪明,温柔,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他曾受过她们姐妹的恩惠,也对夜澜那份远超常人的冷静和智慧心存敬佩,甚至,或许还有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年轻男子对优秀女性的朦胧好感。但那段往事随着她们出事而戛然而止。

如今,这轮明月坠入凡尘,带着洗不掉的污点,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变得消瘦,沉静,眼神深处藏着难以言说的疲惫和沧桑。她依然聪明,那份洞察力和处理事务的能力,在应对“丽芳”的危机中展现得淋漓尽致。他感激她,发自内心的。没有她们,商标异议不会如此顺利推进。

但感激之余,是深深的矛盾和警惕。她们是坐过牢的人。这个标签像一道无形的墙,让他无法像信任老王,阿芳那样完全信任她们。他不断提醒自己,要保持距离,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尤其涉及到“古城”牌的根本。马经理的威胁言犹在耳,“丽芳”背后的势力深不可测,夜澜和苏小娟的过去,会不会给公司带来新的,未知的风险?

他肩负着“古城”牌的存亡,肩负着老王、阿芳的期望,再也经不起任何情感上的波折和额外的负担了。

他需要她们的帮助,却又害怕与她们的过去牵扯太深。他感念旧情,却又不得不权衡利弊。这种拉扯感,让他在面对夜澜的冷静和小娟的热情时,常常陷入一种刻意的,公事公办的疏离之中。他知道这或许会伤人心,但在一切都未明朗,危机四伏的当下,他只能选择最谨慎的方式,走一步看一步。

这三颗心,被往事现状,情感和利益交织成的无形之网缠绕着,在“古城”牌命运未卜的阴影下,各自品尝着那份无法言说的、复杂万分的滋味。信任与防备,感激与顾虑,旧情与现实的碰撞,在寂静的深夜里无声地激荡。

第二天早晨,阿芳根据刘志远的吩咐做了早餐,几个人围着茶桌聊古城的事。夜澜接过粗瓷茶杯,道了声谢,目光却落在刘致远随手放在桌上的桂花香皂上:这就是你们现在做的产品?

是的。刘致远将香皂递过去,手指因为激动还有些微颤,我们正在尝试改进工艺...

夜澜接过香皂,没有立即嗅闻,而是先用指尖轻轻触摸皂体,又对着光线仔细观察色泽,这才凑近闻了闻。这一系列动作专业而熟练。

香气很纯正,是天然桂花。她放下香皂,直视刘致远,但你们遇到了麻烦?

刘致远苦笑一声,这些日子积压的焦虑与无助,在故人面前终于不再掩饰。他将恶意抢注商标,原料被掐断,市场受挤压的困境一一道来。

夜澜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茶杯边缘轻轻划着圈。苏小娟则已经气得涨红了脸。

我们正在准备商标异议的材料。刘致远指了指桌上阿芳整理的那厚厚一摞证据,但是...

但是你们缺乏专业的法律指导,也不熟悉商标局的流程。夜澜接过话头,语气平静却一针见血,而且,如果对方真有外资背景,事情会更复杂。

刘致远惊讶地看着她。夜澜的洞察力,还是和当年一样敏锐。

夜澜轻轻摆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苏小娟:小娟,把咱们带来的东西给致远看看。

苏小娟连忙从帆布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文件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份装订整齐的文件。

这是我们在深圳时经手过的几个商标案例。夜澜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每个字都带着分量,其中有两个涉及外资企业恶意抢注的案子,我们帮企业打赢了。

刘致远接过文件,快速翻阅着。这些案例资料详实,法律条文引用精准,对策分析透彻,完全不是他们这几日东奔西走收集到的零散信息可比。

这...太珍贵了。刘致远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

夜澜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商标注册的流程我们很熟。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和小娟可以帮忙准备异议材料,跑商标局的手续。

老王在一旁终于忍不住插话:这位...夜澜小姐,你们为什么要帮我们?

夜澜看向老王,目光坦然:在深圳的时候,致远帮过我们。现在他有困难,我们自然要还这份情。

她没有细说当年的事,但语气中的真诚让人无法怀疑。

苏小娟补充道:而且,我们最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事。

刘致远心中百感交集。多年前在深圳的往事涌上心头——那时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夜澜三姐妹在商界已经小有名气。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帮她们解决了一个又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没想到她们至今还记得。

可是...刘致远犹豫着,你们刚出来,应该好好休息...

休息?夜澜轻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在里面的日子已经休息得够久了。现在,能做点有意义的事,比什么都强。

她的目光扫过这间简陋的店铺,最后定格在刘致远脸上:何况,你这个牌,值得好好做下去。老牌子,不能就这么被人抢了去。

阿芳一直安静地听着,这时突然开口:夜澜姐,你们要是不嫌弃,可以住在我们店里。后面还有间空房,虽然简陋,但收拾一下还能住人。

夜澜看向阿芳,眼神温和了许多:谢谢。那就打扰了。

当夜,店铺打烊后,后间的灯光一直亮到深夜。

夜澜和苏小娟仔细翻阅着阿芳整理的所有证据材料,不时低声交流。夜澜拿着放大镜,仔细比对老商标与申请商标的每一个细节差异。苏小娟则伏案疾书,按照商标局的规范格式重新整理异议申请书。

这里,夜澜指着一张老包装纸的影印件,这个细节,是对方商标里没有的。这是证明我们商标独特性的关键证据。

她又拿起阿芳发现的那几张古老设计稿:这些原始稿很重要,能证明商标的演变过程和历史渊源。

刘致远坐在一旁,看着她们专业而高效的工作方式,心中感慨万千。这和他与老王,阿芳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碰壁的状态,形成了鲜明对比。

致远,夜澜抬起头,眼神专注,明天一早,我和小娟就去省城商标局。材料我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但有些细节需要当面沟通。

这么快?刘致远有些不敢相信。

时间不等人。夜澜的语气坚决,对方的申请已经进入流程,我们必须抢在公告期前提交异议。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夜澜和苏小娟就带着厚厚一沓材料出发了。刘致远站在店门口,望着她们消失在晨雾中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老王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来:致远,她们真的能行吗?

刘致远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摩挲着那块桂花香皂。皂体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桂花香。

三天后,当刘致远正在为原料问题焦头烂额时,店门被推开了。夜澜和苏小娟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明亮。

怎么样?刘致远急切地问。

夜澜从包里取出一张盖着红印的回执,放在柜台上:异议申请已经正式受理。商标局的同志说,我们的证据很充分,特别是那些老商标的原始设计稿,很有说服力。

苏小娟补充道:我们还打听到,那边确实有外资背景,是一家港资企业在背后操控。不过商标局的同志说了,只要证据确凿,外资也不能为所欲为。

刘致远拿着那张薄薄的回执,感觉它有千钧重。多日来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松动了一丝。

原料的问题,夜澜突然说,我们也顺便了解了一下。省里有几家正规的原料供应商,价格公道,质量也有保障。这是联系方式。

她又递过一张纸条。

刘致远看着眼前这个消瘦却坚韧的女子,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

夜澜,谢谢。

夜澜摇摇头,目光投向窗外熙攘的街道:要谢,就谢你当年在深圳的那份善心。这个世界,终究是讲究因果的。

窗外,阳光正好。老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生活依旧在继续。但在这间小小的店铺里,一些事情正在悄然改变。

商标异议被受理的消息,像一阵春风拂过古城公司每个人的心头。连续几日,店铺里的气氛都轻松了不少。老王走路时腰板挺得更直了,连吆喝声都洪亮了几分。阿芳整理货架时,嘴角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偶尔还会轻声哼起不知名的小调。

但刘致远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多年的经商经历告诉他,越是看到希望的时候,越要警惕暗处的危机。他清楚地记得夜澜带回的消息——背后站着港资。这个信息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

这天傍晚打烊后,刘致远独自留在店里核对账目。昏黄的灯光下,算盘珠子噼啪作响,但他的心思却不在那些数字上。窗外,老街渐渐沉寂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自行车铃声划破夜的宁静。

还在为原料的事发愁?

夜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刘致远回头,看见她端着一杯热茶站在门口。这些天,夜澜和苏小娟就住在店铺后面的小房间里。那间屋子原本是堆放杂物的,阿芳细心收拾出来,虽然简陋,但干净整洁。

有点。刘致远接过茶杯,温热透过瓷壁传到掌心,省城那几家供应商的样品倒是寄来了,质量确实不错,就是价格...

比本地的贵三成。夜澜接话道,她在刘致远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但这钱不能省。质量是根本。

刘致远点点头。这个道理他何尝不懂,只是公司的资金实在捉襟见肘。阿芳的那笔钱已经用去大半,剩下的要留着应对商标之争可能产生的费用。

其实,夜澜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我和小娟在深圳时,认识一些做进出口的朋友。如果需要,我可以联系他们,看看有没有性价比更高的原料渠道。

刘致远抬起头,灯光下夜澜的面容显得格外沉静。这些天相处下来,他发现夜澜话不多,但每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她身上有种经历过风浪后的从容,这种气质让刘致远既敬佩又好奇。

夜澜,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夜澜的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沉默了片刻: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吧。我和小娟,总要重新开始的,或许……

她的语气很淡,但刘致远能听出其中的沉重。他知道,对夜澜和苏小娟来说,重新融入社会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偏见、歧视,这些都是她们必须面对的。

要不...刘致远斟酌着措辞,等这事了了,你们就留在公司帮忙?我们现在正缺人手,特别是像你们这样懂行的人。

夜澜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淡淡的笑意:到时候再说吧。

就在这时,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老王满头大汗地推门进来,脸色很不好看。

致远,出事了。他气喘吁吁地说,我刚从吴老板那儿回来,他说又在搞鬼。

怎么回事?刘致远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老王抓起桌上的凉茶灌了一大口,用袖子抹了把嘴:丽芳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批香皂,包装跟咱们的茉莉香皂几乎一模一样,价格却便宜一半,吴老板说,已经有好几个老顾客认错了。

这个消息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刘致远猛地站起身,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他们这是要鱼目混珠!老王愤愤地说,吴老板还算仗义,当场就把那些假货退回去了。可其他店家就不好说了...

夜澜静静地听着,眉头微微蹙起:这是典型的傍名牌手法。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拖垮你们。

怎么办?阿芳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前店,脸上写满了担忧,要是市场上到处都是仿冒品,咱们的正品还怎么卖?

刘致远在狭小的空间里踱了几步,突然停下:老王,明天一早,你带着咱们的检验报告和商标受理通知书,去拜访所有老客户。一定要让他们看清楚真伪的区别。

老王重重地点头。

夜澜,刘致远转向夜澜,这种情况,法律上有什么办法吗?

夜澜沉思片刻:我们可以向工商部门举报,但取证是个问题。而且,这类案件处理起来需要时间,等工商局查清楚,市场可能已经被搅乱了。

她站起身,走到货架前,拿起一块古城牌的茉莉香皂,仔细端详着包装:当务之急,是要让消费者能一眼分辨出真伪。

要不...阿芳轻声说,咱们在包装上做个特殊的标记?比如,在封口处加个防伪贴?

这个主意好。苏小娟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揉着眼睛从后间走出来,还可以在包装纸上印上水印,就像钞票那样,不容易仿冒。

夜澜赞许地点点头:防伪技术确实是个办法。不过...她看向刘致远,这又要增加成本。

刘致远咬咬牙:该花的钱必须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市场被假货占领。

接下来的几天,古城公司再次忙碌起来。刘致远联系了印刷厂,商讨防伪标签和水印的事宜;老王带着阿芳连夜赶制的真伪对比图,挨家挨户地向经销商说明情况;夜澜和苏小娟则整理材料,准备向工商部门投诉的不正当竞争行为。

这天下午,刘致远从印刷厂回来,手里拿着新设计的防伪标签样品。刚走到店门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是马经理。

小刘啊,马经理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听说你们最近挺忙?

刘致远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马经理怎么有空过来?快请进。

马经理摆摆手:不进去了,就说几句话。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有人托我给你带个话。那边,愿意跟你们和解。

和解?刘致远挑眉。

是啊。马经理搓着手,他们愿意撤回商标申请,也不再仿冒你们的产品。条件是你们把茉莉香皂的配方卖给他们。

刘致远的心猛地一沉。原来对方绕了这么大圈子,最终目的还是配方。

这是不可能的。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马经理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小刘啊,别这么固执。人家开的价格可不低,够你们舒舒服服过好几年了。何必死守着个配方呢?

马经理,刘致远直视着他的眼睛,古城牌不只是个配方,它是我的心血。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马经理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年轻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有些人,你得罪不起。

说完,他转身就走,肥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刘致远站在原地,手心里的防伪标签已经被汗水浸湿。他知道,这场较量还远未结束。对方既然能说动马经理来做说客,说明他们在本地的关系网比想象中还要深。

是马向前?

夜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知何时,她已经站在店门口,目光追随着马经理消失的方向。

刘致远点点头,把刚才的对话简单说了一遍。

夜澜听完,冷笑一声:果然是他们的作风。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了。

夜澜,刘致远犹豫了一下,你好像很了解他们?

夜澜没有立即回答。她望着老街尽头渐渐亮起的路灯,眼神有些飘忽。

在深圳的时候,她缓缓开口,我们也遇到过类似的事。只不过那时候,我们选择了妥协。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说不出的沉重:有些路,一旦走错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刘致远看着她消瘦的侧影,突然明白了什么。也许,夜澜和苏小娟执意要帮他,不仅仅是为了报恩,更是想在自己跌倒的地方,重新站起来。

这次,夜澜转过头,目光坚定,我们不会妥协。

夜幕彻底降临,老街两旁的店铺陆续亮起灯火。在这片温暖的灯光中,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悄然升级。而刘致远知道,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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