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停渊往前走了一步，肩上的布料被毒箭划开，皮肤火辣辣地疼。他没停下，目光盯着那块悬浮的赤红水晶。它离地两米，周围空气扭曲，像是有一层看不见的力场在保护。
就在这时，脑中响起系统的提示。
【存活三秒】
血字一闪而过，没有解释，没有倒计时界面，只有这两个字压下来，像铁块砸进骨头。
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动了。
一股强烈的抽搐从脊椎冲上头顶，逼得他猛地侧身旋转。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手扯着转了半圈，一支紫光闪烁的毒箭贴着耳朵飞过，钉入身后的石柱，箭尾还在震动。
另一支箭紧跟着射下，他抬腿后撤，脚跟踩到碎石一滑，单膝跪地。膝盖撞在地面，痛感传来，但他顾不上。视线扫过穹顶，密密麻麻的箭影正从石缝中探出，像雨前蚂蚁爬出巢穴。
岑晚在他身后翻滚到角落，风衣蹭过地面发出摩擦声。她从内袋掏出一个玻璃瓶，瓶子里混着灰白色粉末和几滴暗红液体。她盯着第一具睁眼的阴兵，等了一个空档，用力扔了出去。
瓶子砸在阴兵胸口符文上，瞬间炸裂。
火焰腾起，颜色发紫带白，烟雾翻滚中浮现出人脸。那张脸苍白，嘴角翘起，是玄阴子的模样。他的声音直接钻进耳朵，不像是从火里传出来的。
“你们活不过今晚。”
话音落下，火焰熄灭，瓶子碎片散落一地。那具阴兵的动作顿了一下，胸甲符文的亮度稍微暗了半秒，又重新亮起。
谢停渊喘了口气，耳朵边缘渗出血丝。刚才那一闪完全是本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躲开的。逆命直觉不是思考，也不是预判，更像是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选择。
他抬头看水晶，位置比之前偏移了五厘米，内部光芒波动更剧烈，像有东西在里面挣扎。
三条锁链全断了，封印解除，防御机制启动。现在不是取水晶的时候，是撑住这三秒之后的时间。
他又往前挪了一步。
一支箭从头顶斜射下来，他抬手去挡，手套早已脱下，手掌直接迎上去。箭头刺入手掌，剧痛炸开，但他没松手，反而攥紧箭杆，硬生生把箭从空中拽了下来。
血顺着手指滴在地上。
伤口开始愈合，速度比之前更快。皮肤自动闭合，肌肉再生，不到十秒，手掌只剩一道湿红印子。他甩掉残血，继续向前。
岑晚靠在通道口的石壁边，右手摸向另一个口袋，里面只剩两张符纸和一小包镇鬼粉。她低头看了眼怀里夹着的《镇鬼录》残页，纸面微微发烫，和阴兵胸口的符文频率一致，像是在共振。
她把残页塞回内袋，动作很快。
三名先锋阴兵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眼珠浑浊发灰，没有焦点，但杀意明显。他们的脚踝开始移动，左脚向前滑了半寸，右脚跟上，像是在测试身体机能。
远程操控失效，自动程序接管。
谢停渊走到水晶正下方，仰头看着它。距离太近，能感觉到一股热浪扑在脸上，带着腐臭味。他伸手准备去抓。
系统没再提示任务进度，也没说能不能碰。
他决定试。
手指刚伸到一半，水晶突然剧烈晃动，一道红光扫过整个石厅。所有阴兵胸甲符文同时爆亮，嗡鸣声响起，像是某种启动信号。
谢停渊收回手，后退一步。
岑晚立刻喊：“别动！”
他停下，站在原地。
石厅安静了几秒。
然后，更多的毒箭从穹顶射下，比刚才密集一倍。箭雨覆盖范围扩大，连通道口都被封锁。几支箭擦过岑晚的风衣下摆，钉入墙壁，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她缩了缩身子，贴紧石壁。
谢停渊站在中央，成了箭雨的主要目标。他左右闪避，脚步不规则地移动，每一次躲避都像是提前半秒知道箭的轨迹。一支箭射向他左肩，他低头躲开；另一支瞄准头部，他弯腰侧身，箭尖掠过发梢。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身体的反应几乎追上了思维。
这不是训练出来的，是系统一次次任务堆出来的本能。
一支箭从侧面斜射，他抬手去拨，指尖碰到箭杆的瞬间，逆命直觉再次触发。他猛地低头，整个人趴在地上，一支双头毒箭贴着后颈飞过，钉入背后的石台，箭尾还在颤动。
他趴在地上，呼吸沉重。
耳朵嗡嗡作响，眩晕感袭来。连续触发逆命直觉让他大脑像被电流穿过，眼前发黑。他咬了下舌尖，疼痛让他清醒。
不能倒。
他撑地起身，站稳。
水晶还在晃，红光不断扫过。阴兵的脚踝已经完全抬起，随时可能迈出第一步。
岑晚盯着那三具先锋，发现他们的手臂也开始轻微摆动，像是在适应新的指令。她迅速从袖中抽出一张符纸，沾了点口水贴在石壁上，低声念了一句口诀。
符纸燃起一道微光，持续了三秒，随即熄灭。
这是探测类符纸，能判断敌人是否进入攻击范围。刚才那一闪，说明阴兵还没完全激活，还差最后一步。
她松了口气，但没放松。
谢停渊走到石台边缘，抬头看水晶。它现在离地不到一米八，位置下降了。封印彻底破裂后，它失去了支撑力。
他伸手去抓。
手指刚碰到水晶表面，一股电流般的东西窜进体内。他浑身一震，眼前闪过画面——一座古庙，铜铃在风中摇晃，一个男人背对着他站在祭坛前，手里拿着药丸。
画面一闪而过。
水晶猛地一震，内部红光暴涨，向外扩散一圈冲击波。谢停渊被掀飞出去，撞在石柱上，背部剧痛。
他滑落在地，咳了一声。
嘴里有血腥味。
水晶漂浮的位置更低了，离地一米五，红光持续闪烁，频率和阴兵符文同步。
岑晚冲过去扶他：“你碰它干什么？”
“我想试试。”他抹掉嘴角的血，“它认我的血。”
“现在不是试验的时候。”她拉他起来，“阴兵要动了。”
两人并肩站着，面对那三具先锋。他们的胸甲符文已经亮到极限，脚踝完全离地，只差一步就会冲过来。
谢停渊双臂的伤口还在结痂，耳际流血未止。他盯着水晶，知道必须拿下来，否则一旦阴兵完全激活，他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岑晚摸了摸怀里的残页，纸面烫得吓人。她忽然意识到什么。
“它们的符文……和《镇鬼录》是一套阵法。”
“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我能干扰残页的频率，也许能让它们延迟激活。”
“怎么做？”
“需要血。”她说，“你的血更快。”
谢停渊没说话，直接咬破手掌，把血滴在她取出的残页上。血一接触纸面，整张纸瞬间变黑，符文凸起，像活了过来。
岑晚将残页对准阴兵，低声念咒。
纸面黑气涌出，形成一层薄雾，罩住三具先锋。他们的动作再次放缓，脚步停滞，符文亮度降低。
有效。
但只能撑几秒。
谢停渊趁机冲向水晶，这次不再犹豫，一把抓住。
水晶入手滚烫，像握着烧红的铁块。他强忍疼痛，用力往下拽。
石台发出崩裂声，几道裂缝蔓延开来。水晶脱离悬浮点的瞬间，整座地宫剧烈震动。
阴兵集体睁眼。
三具先锋同时迈出第一步。
谢停渊抱着水晶转身，大喊：“走！”
岑晚已经往通道口跑，回头看他。
他还站在原地，水晶抱在怀里，四周毒箭林立，阴兵步步逼近。
他的耳朵还在流血，手臂上的痂皮裂开，新血渗出。
他没动。
因为水晶在震动，内部传出声音，像是有人在低语。
一个名字。
谢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