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停渊的脚刚蹬地，陆九章的折扇已经挥出。绿光像刀一样劈在石台上，石头瞬间炸开，碎块飞溅。小七的身体往下坠，岑晚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
石台裂成两半，边缘塌陷，她半个身子悬在空中，另一只手死死抠住断口。碎石不断往下掉，下面黑得看不见底。
谢停渊的逆命直觉猛地拉响警报，他没等脑子反应，身体已经冲了出去。左手抓起地上半截系魂绳，甩手就缠上岑晚的腰。绳子绷紧的瞬间，他右脚猛蹬岩壁，整个人借力往后拽。
巨石砸落，擦着岑晚刚才的位置轰然落地。烟尘扬起，三人滚到一块稍高的平台，撞在一起。小七闷哼一声，胸前铜钱又渗出血，脸色更白了。
谢停渊翻身压在最外侧，背对着落石方向。一块碎石砸在他肩上，疼得他咬牙，但他没动。他低头看系统界面，黑红色的字还在闪：【任务进行中】。
“任务没断。”他喘着气说，“还在计时。”
岑晚点头，一手护住小七，另一手摸出两张镇鬼符。她的手腕有点发抖，但动作没停。符纸捏在指尖，随时能甩出去。
头顶震动越来越强，更多碎石从洞顶掉落。原本插在岩壁里的镇魂钉开始松动，一根接一根崩飞出来，打在石柱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陆九章站在残存的石柱上，脸色阴沉。他折扇一收，抬手又凝聚起一团绿芒。这次的光比刚才更浓，带着腐臭味的风跟着卷下来。
“你们逃不掉。”他说，“这地方马上就要塌了。”
谢停渊把小七往背上拉，用剩下的系魂绳绑紧。孩子轻得不像话，呼吸微弱，头靠在他肩膀上。他抬头看了眼通道入口——那条通往壁画的甬道还没被堵死。
“走。”他对岑晚说，“直线往前，别回头。”
岑晚没问为什么。她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她撕下袖口布条，快速缠住右手腕，防止发力时扭伤。然后她站起身，把最后一张镇鬼符夹在指间。
谢停渊先动。他背着小七站起来，左肩伤口扯着疼，但他迈步很稳。两人一前一后冲向通道口。
陆九章冷笑，折扇突然脱手，化作一道绿光直射谢停渊后心。那东西速度极快，带着穿透骨肉的劲道。
谢停渊的逆命直觉再次示警。他几乎是贴着地面扑倒，利刃擦过脊椎，衣服撕裂，皮肤划开一道深口。血立刻涌出来，浸湿了后背。
但他没停。爬起来继续跑。
岑晚紧跟其后。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陆九章没有追上来。那人站在崩塌的石柱上，看着他们冲进烟尘弥漫的甬道，嘴角动了动，最后转身消失在乱石之中。
通道里光线昏暗，脚下不平，全是碎石和断裂的藤蔓。谢停渊每一步都踩得很实，怕颠到小七。背后的血越流越多，他感觉衣服黏在皮肤上，又冷又重。
岑晚走在后面，不停回头查看有没有追兵。她的视线扫过墙壁，忽然注意到一处刻痕——是之前壁画路线的延伸，箭头指向更深的地下。
“那边。”她伸手一指，“有路。”
谢停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甬道尽头分了岔，左边被落石封死，右边还能通行。岩壁上的刻痕确实像是人为标记，而且和他们之前看到的镇守者符号一致。
他没说话，直接转向右边。
越往里走，空气越闷。呼吸带出的白气在眼前散开，地面也开始微微发烫。小七始终没醒，体温低得吓人。
走了大概二十米，前方出现一道斜坡。坡下是一片开阔地，地面铺着黑色石板，中间有个凹陷的圆槽，像是某种阵法的核心。
谢停渊停下脚步。他把小七小心放下来，靠在墙边。孩子的呼吸几乎听不见，嘴唇发紫。
岑晚蹲下检查脉搏，手指刚搭上脖子，就皱眉：“太弱了。”
“铜钱还插着。”谢停渊说，“不能拔。”
“可不拔，他也撑不了多久。”
两人沉默一秒。外面的震动还在持续，但频率慢了些。看来刚才的大崩塌暂时停了。
谢停渊抬头看四周。岩壁上有几道裂缝，透出微弱蓝光。那些光和之前照见壁画的来源一样，像是地底某种矿物在发光。
他伸手摸了摸背后伤口，血还在流，但流速慢了点。系统没有提示恢复，也没有新任务弹出来。唯一的进度条就是那个闪烁的【任务进行中】。
“我们得继续走。”他说，“这里不是安全区。”
岑晚点头，扶起小七。这次由她抱着，谢停渊在前面探路。他的右手一直按在剑柄上，指节发白。
又往前走了十几步，通道突然变窄。两侧岩壁挤得很近，只能容一人通过。地面也开始倾斜，越走越低。
谢停渊刚踏进去，脚下一滑。他立刻稳住身形，低头才发现地上有一层薄冰。冰面下似乎有东西在流动，像是液体，又像是雾。
“小心。”他回头说，“地有问题。”
岑晚放慢脚步，抱着小七贴着右边走。她的鞋底刚碰到冰面，忽然听见一声轻响——像是金属碰撞。
她低头，看见冰层里埋着半截铜钱剑，和谢停渊手里那把很像，但锈迹斑斑，边缘还有干涸的血迹。
谢停渊也看到了。他蹲下，用手抹开冰面灰尘。铜钱剑旁边刻着几个字：**勿引魂，魂归即门开**。
“这是警告。”岑晚低声说。
“也是线索。”谢停渊站起身，“鬼门不止一个入口。”
他们继续往前。通道尽头是一扇石门，门上没有把手，只有一道垂直的缝隙。缝隙两侧刻着对称的纹路，和玉佩上的图案完全一样。
谢停渊伸手摸了摸纹路。掌心旧疤突然发烫。他皱眉，下意识把右手贴上去。
咔哒。
一声轻响，石门从中间裂开，缓缓向两边退去。
门后漆黑一片，热浪扑面而来。里面传来低沉的滴水声，节奏很慢，像心跳。
谢停渊抽出铜钱剑，率先迈步。岑晚紧跟着进去，把小七抱得更紧。
屋里很大，四角立着石柱，柱子上缠着铁链。正中央是个石台，比外面那个完整，表面刻满血色符文。台面上放着一块青铜镜，镜面朝下。
谢停渊走近石台，忽然停下。
镜框边缘，有一道熟悉的划痕——是他父亲殡仪馆工作证上的编号刻痕。
他伸手想翻镜子。
岑晚突然抓住他手腕。
“别碰。”她说，“这镜子不对。”
话音未落，镜面自己翻了过来。
一道影子映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