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郊区的晨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不是寻常的灰白,是泛着青黑的浊雾,贴在皮肤上凉得发黏,连呼吸都带着股潮湿的霉味。艾丹套着件宽大的深蓝色魔法议会制服,领口往下滑了半寸,露出里面灰扑扑的内搭——这是卢平从凤凰社仓库翻出来的旧制服,太大了,肩线垮到胳膊肘,走一步衣摆就晃一下,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他把魔法相机藏在腕间,相机是迷你款的,巴掌大小,外壳贴着莉莎特制的“防侦测符咒”,符咒泛着极淡的银蓝光,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正好能避开常规的魔法扫描。
指尖按在相机快门上,塑料外壳的冰凉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艾丹的手心却沁着汗。他跟着卢修斯的马车走了快半小时,马车没有驶向熟悉的马尔福庄园方向,反而往废弃的工业区开,路面越来越颠簸,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在雾里格外刺耳。空气中的混沌邪气越来越浓,从最初若有若无的腥甜,变成能清晰闻到的腐朽味,腕间的相机外壳也渐渐发烫,像揣了块温吞的烙铁——这是靠近高强度邪气源的预警,艾丹下意识攥紧相机,帽檐压得更低,遮住眼底的警惕。
马车终于在一栋破败的石屋前停下,门牌上“尖叫酒馆”四个字早已褪色,木牌歪歪扭扭地挂在锈迹斑斑的门环上,风一吹就“吱呀”晃荡。石墙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有的地方还嵌着碎玻璃,窗棂上的玻璃只剩零星几块,露出黑漆漆的窗口,像空洞的眼窝。卢修斯从马车上下来,银白长袍的下摆扫过沾满泥污的地面,他刻意理了理袖口,指尖捏着袍角的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随后眼神像探照灯般扫过周围的雾霭,确认没有跟踪者的气息,才伸手推开酒馆门。门轴锈得厉害,发出“吱呀——”的哀鸣,像垂死的野兽在呻吟。
艾丹待马车驶远,才从旁边的废弃木箱后钻出来。木箱上盖着发霉的帆布,沾着的雾水打湿了他的裤脚,冰凉地贴在腿上。他猫着腰,贴着酒馆的石墙移动,指尖划过粗糙的墙面,避开突出的碎砖和尖锐的玻璃碴。走到一扇破洞最大的窗户前,他停下脚步,借着雾里透进来的微光往里窥视——酒馆里一片狼藉,吧台整体倾倒在地上,橡木桌面裂出半指宽的缝,散落的酒瓶碎片在地上反光,有的还沾着暗红的酒渍,像凝固的血。卢修斯站在酒馆中央,对面立着一道黑袍人影,两人之间隔着三步远,气氛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黑袍人影周身缠绕着浓得化不开的黑雾,黑雾不是静止的,是像活物般缓缓流动,从袍角往头顶绕,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双泛着幽绿光芒的眼睛,像深夜里的鬼火。艾丹的心脏猛地一缩——这邪气特征,和哈登村的骨爪巫师一模一样!没等他细想,黑袍人率先动作,递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盒子,盒身刻着复杂的邪术符文,纹路扭曲如蛇,和艾丹之前在阿瓦隆实验室见过的混沌药剂容器纹路完全一致,只是这个盒子更大,符文更密集,隐隐透着黑气。
卢修斯的眼神亮了亮,伸手接过盒子时动作格外小心,指尖碰到盒盖的瞬间,他甚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随后快速将盒子揣进长袍内侧,紧贴着胸口的位置,像是在保护什么珍宝。紧接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羊皮纸,纸张的尺寸、质地,甚至边缘的磨损痕迹,都和艾丹上周见过的阿瓦隆防御分布图完全吻合!他递纸的动作很快,却刻意用手挡住纸的上半部分——那里画着阿瓦隆西翼的防御薄弱点,显然不想让黑袍人看清所有细节。
“就是现在!”艾丹在心里默念,悄悄举起腕间的相机,调整角度,镜头对准两人交易的画面。他按下快门时,明明开启了莉莎设置的“静音模式”,可在死寂的酒馆和浓雾里,“咔嚓”的轻响还是格外突兀,像一根针戳破了紧绷的空气。
卢修斯的反应快得惊人。他猛地转头,眼神像淬了冰的刀,直直扫向窗外的破洞。艾丹下意识往后缩,脚跟却不小心碰倒了堆叠在墙根的砖头——“哗啦!”一声脆响,砖头滚落一地,在雾里传出很远。
“谁在那里?!”卢修斯的怒喝声从酒馆里炸开,紧接着,门被“砰”地撞开,他冲了出来,魔杖尖泛着幽绿的光,几乎是瞬间就念出了咒语:“crucio(钻心咒)!”
幽绿色的咒光像毒蛇般窜出,速度快得让人避无可避。艾丹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臂传来一阵刺骨的痛感,像是有无数根针同时扎进肉里,他踉跄着摔倒在地,魔法相机从腕间滑落,滚到旁边的草堆里。他想爬起来,可痛感顺着手臂往全身蔓延,连指尖都在抽搐,只能眼睁睁看着卢修斯举着魔杖朝自己走来,眼底满是杀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斜后方的树林里冲了出来,速度快得像风。“confundo(混淆咒)!”淡蓝色的咒光像丝线般飘出,精准地落在卢修斯的后颈。卢修斯的动作瞬间僵住,眼神从暴怒变得涣散,像突然失了魂,举着魔杖的手也缓缓放下。
“跟我走!”黑影压低声音,拉起艾丹的胳膊就往酒馆后方跑。是金斯莱!他穿着黑色风衣,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两人钻进酒馆后方的地窖入口,金斯莱搬起一块沉重的石板挡住入口,又快速念出“Silencio(静音咒)”,淡蓝色的光纹笼罩住地窖口,将外面可能传来的声音隔绝在外。
地窖里漆黑一片,只有金斯莱掏出的魔杖泛着微弱的蓝光,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石壁上渗着水珠,“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汇成细小的水洼,空气里满是潮湿的霉味。艾丹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大口喘着气,手臂的痛感还在隐隐作祟,他揉了揉胳膊,抬头看向金斯莱:“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在跟踪卢修斯。”金斯莱的声音压得极低,魔杖尖的蓝光晃了晃,“黑袍人是‘蚀骨之影’的高阶成员,代号‘雾爪’,最擅长用邪气操控人心,之前灰石村的村民失控,就是他搞的鬼。”他指着卢修斯刚才揣盒子的方向,“卢修斯用阿瓦隆防御图换的那个黑色盒子,装的是‘混沌压制药剂’,能快速缓解混沌邪气带来的灼痛——他袖口的爪印一直在恶化,需要靠这个药剂压制。”
艾丹突然想起之前在议会舌战时,卢修斯一直用手按住左臂袖口,原来不是紧张,是在掩饰疼痛!他刚想开口,金斯莱突然举起魔杖,对着地窖外念出:“Accio(飞来咒)!”几秒后,艾丹掉落的魔法相机从石板缝里滑了进来,金斯莱捡起相机,打开查看:“照片很清晰,是卢修斯勾结‘蚀骨之影’的铁证。”
他把相机还给艾丹,又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色的凤凰社徽章,徽章上的凤凰图案泛着微光:“捏碎这枚徽章,能直接联系凤凰社的支援。”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议会里卢修斯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大,福吉已经被他用低阶控心咒轻度操控,很多决策都受他影响。还有,阿瓦隆西翼是防御薄弱点——那里是城堡最古老的区域,防御魔法还是五十年前布的,‘蚀骨之影’很可能从那里偷袭,你们必须尽快加固。”
两人沿着地窖的密道往前走,密道狭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石壁上的水珠滴在脖子上,冰凉刺骨。金斯莱边走边补充:“卢修斯已经察觉到有人在调查他,最近会加强对阿瓦隆的监视,你们行动时别用魔法通讯,他在议会布了‘信号干扰咒’,所有频段都可能被监听。”
走到密道出口,外面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再往前就是魔法世界与无痕者(原麻瓜)世界的边界,雾已经淡了些,能看到远处无痕者小镇的炊烟。金斯莱停下脚步:“我送你到这里,再往前就是无痕者的地盘,卢修斯不敢轻易靠近。你尽快回阿瓦隆,把消息告诉阿尔伯特,让他做好准备。”
艾丹点头,攥紧手里的相机和徽章,看着金斯莱的身影消失在密道里,才转身往阿瓦隆的方向跑。一路上,他脑子里不停回放刚才的交易画面——卢修斯为了压制邪伤,竟然出卖阿瓦隆的防御图,那“蚀骨之影”的目标,肯定是阿瓦隆地下的“本源”线索!
赶回阿瓦隆时,已是午后。艾丹直奔阿尔伯特的办公室,推开门时,孙悟空、莉莎、加尔已经等候在此,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焦急。“怎么样?追上卢修斯了吗?”莉莎率先迎上来,手里的魔法检测仪还在微微震动。
艾丹掏出相机,调出里面的照片:“你们看,他和‘蚀骨之影’的人交易,用阿瓦隆防御图换了混沌药剂!”照片里,卢修斯递出羊皮纸的动作、黑袍人的黑雾、黑色盒子的符文,都清晰可见。
阿尔伯特接过相机,放大照片里的防御图,手指点在西翼的位置:“西翼是城堡最古老的区域,防御魔法相对薄弱,‘蚀骨之影’肯定会从这里动手。”他立刻分工,“莉莎,你带凤凰社的人去西翼,用‘强化结界咒’(Fortify charm)加固防御,重点保护地下的‘本源’线索入口;加尔,你去通知各学院院长,让他们加强学生的安全巡逻,尤其是西翼附近,禁止学生单独活动;悟空,你带领凤凰社的傲罗成员,在西翼布下埋伏,一旦发现邪气波动,立刻发出警报。”
“校长,我也想去西翼!”加尔突然开口,眼神里满是急切,“我能帮莉莎布结界,还能用法术探查陷阱,之前总是你们保护我,这次我想保护大家!”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耳尖因为激动而泛红,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阿尔伯特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阿瓦隆需要人留守。你熟悉城堡的每一条密道和防御节点,一旦西翼遇袭,你能最快协调各学院的支援,这比去前线更重要。”他拍了拍加尔的肩膀,“守住后方,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加尔的眼神暗了暗,却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看好城堡的。”
众人立刻分头行动。莉莎抱着厚厚的结界卷轴,快步往西翼跑,卷轴上的符文在阳光下泛着蓝光;加尔拿着巡逻路线图,往格兰芬多塔楼的方向跑,脚步快得像一阵风;孙悟空召集了五名凤凰社的傲罗,每个人都带着净化药剂和反控心徽章,往西翼的阴影处隐蔽;艾丹则留在办公室,协助阿尔伯特整理卢修斯的罪证,将照片打印出来,和之前收集的徽章残片、蚀骨粉样本放在一起,组成完整的证据链。
办公室的窗外,阿瓦隆城堡的塔楼在阳光下泛着石灰色的光,可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平静只是暂时的。夜幕渐渐降临,西翼的防御结界亮起淡蓝色的光,像一层透明的屏障;孙悟空和傲罗们隐蔽在阴影里,魔杖尖随时准备亮起;加尔在各学院间穿梭,确认每个巡逻点都有人值守。
而此刻,魔法议会的办公室里,卢修斯正摩挲着怀里的黑色盒子,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他打开盒子,倒出一滴墨绿色的药剂,滴在左臂的爪印上,灼痛感瞬间缓解。“阿瓦隆西翼……”他看着窗外的夜色,眼底满是期待,“很快,‘本源’就会属于‘暗蚀大人’,到时候,整个魔法世界都会匍匐在我脚下。”
一场围绕阿瓦隆的偷袭与守护,即将在夜色中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