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迅速分好了工，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他们都意识到，对手的反扑已经开始了，而且来得又快又狠。
侯亮平、钟小艾、再加上一个能量不小的赵小惠……
这场仗，越来越难打了。
但没人说要放弃。
他们只是暗中的旁观者，在旋涡中心的那个男人，才是真正一步踏错，就万劫不复。
可即便如此，祁同伟还是不愿意和他们共享情报。
原本，三人以为祁同伟有所隐瞒。
或者以为他们玩碟中谍，看似帮祁同伟，实则骗取信息。
但随着这些天的调查发现，原来祁同伟不把他们牵扯进来，是为了避免它们惹上麻烦。
“哼！不就是派系斗争吗？难道比打鬼子还凶险？又能比当年的武斗还要不讲理？”
陈岩石站起身，拄着拐杖，眼神坚定：
“邪不压正！我就不信，他们能一手遮天？咱们作为第三方，只为事实说话，绝不偏帮！”
陆亦可和赵东来重重点头。
拼图已经凑齐了几块，虽然还缺少最关键的部分，但方向越来越清晰了。
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赵小惠，或许不是阻力，而是揭开下一个谜团的关键。
晚上七点多，高育良家餐厅里飘着饭菜香。
一向喜欢翘着二郎腿看报纸的高育良，此时却系着围裙，在厨房忙前忙后。
他把最后一道清蒸鱼端上桌，脸上挤出点笑：
“慧芬，吃饭了。今天这鱼我看着挺新鲜，你尝尝。”
吴慧芬坐在桌边，没动筷子，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高书记亲自下厨。有事求我？”
高育良讪笑一下，解下围裙坐下：
“看你说的。老夫老妻了，做顿饭还不是应该的。尝尝，味道怎么样？”
吴慧芬没再揪着两人的关系找茬。
她夹了一筷子鱼，慢慢嚼着，没说话，心中却对现在高育良的转变感到悲哀和欣慰。
悲哀的，自然是意气风发的政法委书记沦落到现在这样。
欣慰的，则是此时的高育良，终于扒下了虚伪的面具。
高育良心里有事，吃得也不安稳，时不时瞟一眼门口。
就在这当口，门铃突然响了，声音挺急。
高育良手一抖，筷子差点掉桌上。
吴慧芬也皱了皱眉，看向他：
“这么晚了，谁啊？”
高育良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起身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外面站着三个陌生男人，穿着深色夹克，表情严肃，站得笔直。
能够站在这里，就说明这三人过了监视高育良的警察那关。
高育良打开门，还没开口，为首那人就亮出一个证件：
“高育良同志吗？我们是京城特派工作组的。有点情况需要向你了解，麻烦配合一下。”
证件是真的，手续也齐全。
但高育良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中央工作组？
晚上直接上门？
这不合规矩！
以他的级别，就算要问话，也该由更高层的领导约谈，或者直接请去京城，按照流程审讯。
这么突然闯到家里来，像审犯人一样，摆明了来者不善！
他脸上勉强维持着镇定，侧身让开：
“请进吧。正在吃饭，几位…吃过了吗？”
那三人没接话，径直走进客厅，打量了一下环境。
为首那人目光扫过餐桌旁的吴慧芬，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看向高育良：
“高书记，我们时间紧，就在这问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高育良手心有点冒汗，面上还是笑着：
“当然当然，配合组织调查是应该的。几位坐吧？”
没人坐。
那三人就站在客厅中间，像三根柱子，无形中给人很大压力。
“高育良同志，”
为首那人打开一个笔记本，直接开始问。
“你和原公安厅长祁同伟，关系很密切，是吧？”
高育良心里一紧，果然冲着祁同伟来的！
他谨慎地回答：
“是，他以前是我的学生，后来也在政法系统共事过。工作上有些来往。”
“只是工作上？”
那人追问，眼神盯着他。
“据我们了解，祁同伟很多重大决策，包括一些人事任命、项目审批，都会私下征求你的意见。有这回事吗？”
“这个…偶尔会交流一下看法，主要是他自己拿主意，我可没有命令他做什么。”
高育良后背开始发凉，强挤出笑容：
“毕竟教过他几节课嘛……”
“几节课？呵呵，据我们所知，您二位关系可没那么简单，甚至还有传闻，说你有过把他当接班人培养的意思？”
“没有！绝对没有！公职是国家和人民赋予的，怎么可能手递手？”
高育良现在可不敢和祁同伟牵扯太深，言语间极力否认“汉大帮”的存在。
“祁同伟在担任公安厅长前后，参与或主持了多项重大专项行动，比如‘孤鹰岭缉毒’、‘跨境追逃’等。这些行动的具体细节和后续处理，你是否清楚？”
“这个……他是正常的工作汇报，省委书记沙瑞金，也清楚的啊。”
“我们现在是问你，请不要把沙书记牵扯进来。”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全都绕着祁同伟打转。
高育良一边小心应付，一边脑子飞快地转。
这架势…根本不是普通了解情况！
这分明是要深挖祁同伟的问题……
而且这么急，晚上直接上门堵人。
难道是钟正国那边等不及了？
怕夜长梦多，想快点把祁同伟钉死，好给侯亮平铺路？
要真是这样，那他高育良就危险了！
他们这么逼问，明显是想从他这里撬开缺口，拿到对祁同伟不利的口供。
甚至可能…是想把他一起拖下水？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高育良心里警铃狂响，脸上却挤出更诚恳的表情：
“那些行动都是公安厅和省里直接指挥的，具体细节我确实不太清楚。祁同伟同志…嗯，工作还是比较独立的。”
问话的人显然不满意他的回答，又连续问了几个关于资金流向和人事安排的问题。
但高育良不见兔子不撒鹰，牢记着和吴慧芬商定的准则。
任由这几个人如何耍嘴皮子，都被高育良滴水不漏地挡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