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篇标题耸人听闻的文章、一个个剪辑得极具煽动性的短视频，像瘟疫一样在各个平台疯狂传播。
“惊天黑幕！军方‘深渊’行动实为洗钱骗局？”
“‘英雄’祁同伟真面目：勾结毒贩，出卖国家。”
“毒枭狱中离奇死亡，谁是幕后真凶？”
“军方高层被腐蚀？祁同伟保护伞究竟有多大？”
“汉东天大的冤案？正义检察官侯亮平遭打压？”
内容大同小异，用看似“理性分析”的口吻，质疑“深渊”行动的真实性。
主要方针很简单，那就是先暗示祁同伟的卧底身份是编造的，实则是与毒贩勾结牟利的内鬼。
接着渲染疤脸死亡的“离奇”，暗示祁同伟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最后，影射军方高层有人被祁同伟收买，联手编织谎言欺压“正直”的侯亮平等办案人员。
这些内容经过精心包装，用词极具迷惑性，大量使用“据传”、“疑点重重”、“令人细思极恐”等字眼。
再配上一些似是而非的所谓“内部消息截图”和打了厚码的模糊照片，极具煽动性。
由于发布源头主要在境外，且数量庞大，传播极快。
很快，这些信息就像倒灌的海水，汹涌地回流到国内的weibo、tieba、Vx群、朋友圈等等。
一开始，确实有不少人被带了节奏。
“我去！原来还有这种内幕？”
“怪不得军方死保他，原来是一伙的？”
“那个侯局长看着就伟光正，原来是被打压了？”
“祁同伟太可怕了，连监狱里的毒枭囚犯都能杀，真是不敢想……”
“细思极恐啊，汉东这水太深了！”
侯亮平躲在办公室里，看着那些被挑动起来的评论和转发量，脸上露出病态的满足笑容。
对，就是这样！
闹吧，越大越好！
让所有人都看到祁同伟的“真面目”！
然而，事情的发展，很快就超出了他的控制。
首先，是那些被反复提及的“模糊照片”和“通讯记录碎片”。
网上从来不缺技术大牛和火眼金睛的网友。
“等等，p图痕迹也太明显了吧？这光影不自然啊！”
“这所谓的‘加密通讯记录’？格式都很拉，哪个毒贩用这种儿童加密？”
“照片里那人影，看身形也不像祁同伟啊，体型都对不上……”
“境外Ip集中爆发？时间点掐这么准？这是有组织的吧？”
质疑声开始出现。
接着，是关于“深渊”行动的质疑。
“军方大佬亲自出来背书，这分量还不够？人家吃饱了撑的替一个‘毒贩’说谎？”
“就是！张克功司令员什么身份？会拿自己一辈子的声誉开玩笑？”
“你们说的那些‘内幕’，有实锤吗？全是‘据说’、‘可能’，证据呢？”
理智的声音逐渐多了起来。
最关键的一点，是关于侯亮平本人的。
“侯亮平被打压？我怎么听说他在省委对着沙书记吼，差点被骂死？”
“他查烈士陵园和抚恤金，被军方直接怼回去了，这算打压？”
“他之前不是还污蔑人家祁同伟搞‘假慈善’吗？结果被村民打脸！这人说话到底有谱没谱？”
“他这么急着往祁同伟身上泼脏水，是不是怕自己查错了担责任？”
一些来源不明的“内部人员”开始透露消息，风向悄悄转变。
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这些铺天盖地的“黑料”，似乎来得太猛太急太统一了。
而且源头都在境外，怎么看都像一场精心策划的舆论战。
“这水军味儿也太冲了吧？真当网民是傻子？”
“靠，被带节奏了。这帮境外孙子，又想搞乱我们！”
“大胆猜想，是不是侯亮平发疯了？查案查不动，开始玩这种下三滥？”
“不会吧，虽说业务能力不咋滴，起码该有点脑子……”
原本一些支持侯亮平或者对祁同伟有疑虑的人，此刻反而因为对这种“境外势力”和“水军”操作的本能厌恶，开始同情起祁同伟来。
“不管祁同伟有没有问题，用这种境外水军泼脏水，太下作了！”
“就是，有本事拿出真凭实据来呗。搞这种歪门邪道，算哪门子正义？”
“我反而觉得祁同伟可能真是被冤枉的，不然对方至于这么不择手段地黑他？”
网络上，在相关部门的有意引导下，一场无声的反击和净化开始了。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自发地驳斥那些明显是水军的谣言，分析其中的漏洞，呼吁大家保持理性，等待官方结论。
侯亮平看着监控屏幕上那些逐渐反转的评论，看着自己精心策划的“核弹”反而引爆了民众对水军的反感。
最让他目瞪口呆的是，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甚至给祁同伟拉了一波同情！
“老K！你特么个废物，手段太拙劣了！”
侯亮平最气的，是对方竟然安排了水军帮自己说话。
那岂不是把老子架在火上烤？
其实，老K自然没那么傻，帮猴崽子大吹大擂的，另有其人……
事已至此，侯亮平只能对着屏幕无能狂怒，连打电话痛骂老K的胆量都没有。
现在去联系那家伙，搞不好要被抓个现行。
就在这时，他办公室的门被急促敲响。
“谁？进来！”
林华华拿着一份打印出来的东西，脸色古怪地冲了进来。
“侯…侯局，您快看这个！”
“大惊小怪，高小琴的口供整理怎么样了？”
“唉，差不多了，但咱们好不容易突破的口子，又要被人家补上啦……”
侯亮平顿感不妙，一把抢过林华华手里的打印纸。
那是一个微博长文的截图。
发布者是个新注册的小号，名字叫“良心不安的打工人”。
文章没有配图，只有很长一段朴实的文字。
“各位网友，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说出来。我曾经在国内一家大型慈善组织‘慈航基金会’工作过五年，负责善款登记和项目对接。”
“近几天看到网上对祁同伟厅长的种种污蔑，特别是说他搞‘假慈善’、‘洗钱’，我感到非常愤怒和不安。思前想后，我必须说出我知道的事实……”
这……
侯亮平眼睛发昏，一股浓重的不安涌上心头。
太刁钻了！
祁同伟那边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