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华则并不在意：“无妨，直说便是。”
空青面色凝重：“回主子，大小姐，那管家招了。散播谣言确实是钟肃倒台前安排的最后一搏，意在搅乱朝局，制造混乱。而与西漠的联系，他也承认了，一直是一个代号木先生的人暗中主导，此人行踪诡秘，法术高强。且……且似乎对我朝内部，乃至两位丞相的过往都极为了解。”
「木先生」三个字一出，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凝滞！
慕苓夕猛地抬起头，眸中划过一抹厉色！
萧霁华已经知道崔木凉没死，但翻阅口供的手也顿住了，眼神骤然变得森然：“继续说。”
空青硬着头皮继续道：“据管家零星招认，此次散布谣言，似乎也是得了那位木先生的示意，尤其针对慕……”
他的话还没说完——
“砰！”
一声脆响！慕苓夕手中的茶盏，被她生生捏碎了！
碎瓷片混着茶水溅落她的裙摆和地上，却浑然不觉，猛地站起身！
一股滔天的怒火和瘆人的杀意，在她周身化作实质的气浪，吹的书页哗哗作响。
下面的四位官员瑟瑟发抖，惊骇的看着暴怒的慕苓夕。
“崔，木，凉！”慕苓夕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个名字，声音冰冷的如同置身寒冬！
“果然是你！阴魂不散的败类！之前你就心术不正，如今竟堕落到与妖魔为伍，残害百姓！竟还敢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她越说越气，一想到近日种种皆是出自此人之手。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嫉恶如仇的本性让她完全忘了场合，忘了身边还有四个吓傻了的官员。
紧接着，她猛地一掌拍向身旁的放着桂花糕的小边几上！
“轰！”
结实的小边几竟被她未用灵力的一掌直接拍得四分五裂！
木屑纷飞，那碟桂花糕也被气流震的粉碎。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决绝的杀伐之气，响彻整个书房：
“好！好的很！他既然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我替师尊清理门户！”
“总有一天！”慕苓夕怒气森然，仿佛能穿透虚空，直刺那远在西漠的崔木凉。
“本姑娘我定要亲自踏入西漠皇宫，亲手将他揪出来！我倒要看看，他的心肝究竟是什么颜色！不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我慕苓夕三个字倒过来写！”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贪吃贪睡的小师妹，而是真正被触怒的九重天帝女，威严尽显，杀气腾腾！
一旁的四人何曾见过这阵仗？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几乎要瘫软在地。他们只觉得这位美的惊人的慕丞相生起气来比面前这位萧丞相还要可怕！
而自始至终，萧霁华都安静的坐在主位之上，看着暴怒的慕苓夕。
他没有阻止，没有劝说，甚至眼中都没有丝毫惊讶。只是静静看着，眼眸中尽是了然与无声的支持，还有一种近乎纵容的宠溺。
仿佛她此刻的雷霆之怒，是她本该有的模样。仿佛她说要亲手杀了谁，那就一定能做到。
而他，只会为她递上最锋利的剑。
待到慕苓夕发泄完，胸口依然微微起伏，书房内静的可怕，只剩下四位官员粗重的喘息声。
萧霁华这才缓缓起身，走到她身边，用一方干净的丝帕，替她擦去掌心上沾着的茶水和木屑，动作温柔的与方才的肃杀气氛格格不入，看着她微红的掌心，没有半分责怪，只有纵容：“手不疼吗？下次要拍桌子，记得用灵力护着。”
四位官员：“……”
不是，这是重点吗？
待看到慕苓夕情绪平复，他这才转向那四个几乎吓晕过去的官员，恢复了平日的温润。
“慕丞相的意思，就是本相的意思，亦是陛下的意思。”
“关于那位木先生一切，严禁外泄。一有他的风吹草动，直接报予我二人。”
“还有，今日之事……”
四位官员如蒙大赦，立刻抢着表忠心：“下官今日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到！”
“下去吧。”
李峋等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退出了书房，等到离开相府很远，才敢大口喘气。
李峋抹着冷汗，心直口快道：“我滴个娘诶……咱们这位慕丞相，发起火来，也太吓人了……”
杜荣却是若有所思，喃喃道：“吓人是真吓人，但你们发现没有，萧丞相他……全程都没拦着，反而……”
“是呀！咱们这位左相，可是把右相当眼珠子一样纵着的。”李峋接了话，想起来当时让他一天之内让钟肃下狱，便是心有余悸，“谁要是敢动慕丞相，那真是嫌命长啊！”
“可不嘛。”陈木回想着方才萧霁华对慕苓夕那极致的温柔，“慕丞相，就是萧丞相的逆鳞。而咱这位慕丞相，也是不容小觑。”
几人同时沉默了，脑海中浮现出方才的种种。一个荒谬却又无比合理的念头同时划过他们心底：
或许……这世间，能配得上萧相这般人物的，恐怕真的只有这位敢发雷霆之怒的慕相了。什么流言蜚语，在那一刻的默契与强大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
此时书房内，慕苓夕泄了火，冷静下来后，看着一地的狼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萧霁华：“师兄，我，我一时没忍住……”
“无妨。”萧霁华眼底掠过一抹极淡的笑意，又快速散去，正色道：“你想亲手杀他，我陪你便是。”
他的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咕咕……”
慕苓夕尴尬的捂了捂肚子，看着被她拍的粉碎的桂花糕：“师兄，我的桂花糕没了！”
萧霁华被她逗笑了：“午膳我让厨房备了樱桃肉和糖醋排骨，咱们去吃吧。”
“哇！好耶！”慕苓夕眼睛瞬间就亮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师兄最了解我了，想这一口好久了呢！”
“你呀。”萧霁华笑意更盛，“就是个小馋猫。”
阳光从窗外洒进，驱散了方才书房内的阴霾，二人也享受着这短暂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