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鸾城的救灾工作在萧霁华的统筹与秦泽的协助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物资不断从周边州府运来,倒塌的房屋被逐步清理和修复,伤患得到了救治,城中秩序井然,百姓的脸上也渐渐恢复了生气。
工部派来的勘察队,在玉尘山研究了几日,却发现前几日还肆虐的暴雪骤然停歇,那诡异的寒意也消失无踪,查不出任何灵力残留或人为施法的痕迹,仿佛那场盛夏飞雪,只是一场来的快去的快的离奇天象。
勘察队伍无功而返,将结果禀报给萧霁华。
这个结果也萧霁华的在预料之中。辰王殿下亲自出手,自然不会留下任何可供凡人探查痕迹。但玉鸾城遭受如此重创,必须给朝廷,给天下人一个合理的交代。
于是,在灾情基本稳定后,萧霁华召集玉鸾城官员,乡绅代表以及勘察队伍的官员,开了个会。
府衙大堂内,众人屏息凝神,等着丞相的结论。
萧霁华立于堂前,神色沉稳,声音清朗:“经朝廷多方勘察,现已查明,玉鸾城此次寒灾,根源在于玉尘山地脉偶发紊乱,引动高空寒流异常汇聚,故而形成盛夏飞雪的异象。”
他避开了核心原因,用了地脉紊乱这个相对模糊却又符合凡人认知的说法。
“此类地脉异动,亘古有之,实属罕见天灾。此次异象,并非神罚,亦非妖邪。”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语气肯定,打消了妖孽降灾的流言,“如今地脉之气已自行平复,寒气消散,异象不会再发生。”
他顿了顿,将话题引向未来:“陛下,圣心忧民,已下旨减免玉鸾城及周边受灾地区三年赋税,并专门拨款,用于城池重建与民生恢复。望诸位同心协力,共度时艰。”
萧霁华一番解释,既给了灾难一个说法,又明确了性质,更带来了朝廷的抚恤和希望。
在场众人,无论是官员还是乡绅,都松了口气,纷纷躬身称是,心中对这位年轻丞相的崇敬,又深了几分。
稳定了玉鸾城的局面,将后续工作细致交给郑结和留下协理的官员,萧霁华也将此处情况告诉了京城的慕苓夕和白景远,随后,他立即动身,去处理捕捞鲛人之事。
他命秦泽继续镇守北境,密切关注各方动向,自己只带了云实和空青,前往北海沿岸。
越靠近北海,空气中咸湿的海风便越浓。
根据秦泽提供的线索,萧霁华来到了近期不明船只出没频繁的一处偏僻海湾。
礁石嶙峋,海浪拍岸,发出阵阵轰鸣。
他让空青和云实在远处等候,自己独自一人,沿着海岸线缓步而行,灵识覆盖周围,探查着周围的异常。
不一会儿,他敏锐的察觉到前方一块大礁石后,传来一阵微弱的呜咽声,还有一抹不同于凡人也不似寻常妖类的灵气波动。
萧霁华脚步一顿,悄然靠近。
绕过礁石,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只见浅滩旁,一位少女跌坐在及踝的海水中,正低着头小声啜泣着。
她穿着一身如月光织就的鲛绡长裙,裙摆散在水中,隐约可见其下并非双腿,而是一条淡蓝色鱼尾。她长发微卷,泛着深蓝的光泽。
尾鳍上受了伤,加上连日来因族人被捕捞而产生的担忧和委屈,让这位姑娘忍不住落下泪来。鲛人泣泪成珠,珍珠从她脸颊滑落,滴落在沙滩上。
她听到脚步声,心中惊慌,猛的抬起头。
萧霁华正好对上了那双湛蓝色的眼眸,眸中还噙着泪水,如同浸水的蓝宝石,惊惶无助的看着他。
她看着萧霁华,见他身着人类的服饰,气质却温润清雅,与她在海底见过的任何生灵都不同。他没有那些捕捞者身上的贪婪与戾气,眼神平静且让人心安。
他站在那里,仿佛连周围的海浪都安静了几分。
四目相对,一时寂静,只剩下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萧霁华看着她受伤的尾鳍和散落在旁的珍珠,心中已然明了对方的身份。
他上前几步,在距离她几步的地方停下,微微躬身,语气温和:
“姑娘可是北海鲛族?在下东衍萧霁华。偶今此地,见姑娘似乎受了伤,可有需要帮助之处?”
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也驱散了她最初的恐惧。她看着面前的人类男子,看着他眼中的善意,原本紧绷的心弦莫名松了下来。
她眨了眨含着泪的蓝眼睛,怯生生地点了头,带着哭腔道:“我……我是北海的二公主,我叫鱼织绡。我的尾巴……被划伤了,好疼……”
“原来是公主殿下,失敬。”萧霁华神色不变,依旧温和,“若公主不介意在下略通医术,或可为公主处理一下伤口?”
见鱼织绡没有反对,他缓步上前,蹲下身,指尖运转灵力,小心覆上她的伤口,一股清凉减轻了疼痛感,伤口也开始缓缓愈合。
鱼织绡微惊,止住了泪珠:“你……你的力量好温暖,和那些坏人不一样……”
“坏人?”萧霁华敏锐的捕捉到这个词,手上动作未停,“公主所指,可是近来在北海捕捞鲛族之人?”
“嗯!”鱼织绡用力点头,委屈涌上心头,“他们好坏!用奇怪的网和法术,抓走了我好几个族人!父王派兵驱赶,他们却狡猾的很,总是躲起来,或者突然出现……海底现在大家都很害怕,都不敢随便到近海来了。”
她看着萧霁华专注为她疗伤的侧脸,忍不住问道:“你……是陆地上的人吗?陆地上……是什么样的?”
萧霁华为她处理好伤口,温声道:“已无大碍,公主近日莫要剧烈游动即可。”
他这才抬眼,看着她充满好奇的眼睛,浅笑道:“陆地之上有山川河流,四季更迭,有繁华城池,人间烟火。”
“真的吗?”鱼织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带着向往,“我在海里待了好久好久,每天看到的都是珊瑚水草,和一样的鱼群……我好想去陆地上看看花是什么样子,听说晚上的城池会亮起很多灯,像星星落下来一样……你,你能带我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