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夹马腹,率先冲出了阵营!身后是数百名最忠诚最悍勇的亲卫,义无反顾的紧随其后,冲向了如钢铁丛林般的敌军!
这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
秦止一马当先,手中的剑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蓬血雨。他无视了刺向自己哦刀剑,无视了呼啸而过的箭矢,眼中只有那个越来越近的山丘,只有山丘上那个黑袍翻飞的身影!
亲卫营的将士们用身体为将军挡开攻击,用生命为这支决死的冲锋开辟道路!
血肉横飞,人仰马翻。这支小小的骑兵,竟然真的在庞大的敌阵中,硬生生撕开了一道血路,不断逼近崔木凉!
山丘上的崔木凉,终于冷漠的看向了这支自不量力的队伍。看着冲锋在最前方,那个浑身浴血却气势如虹的东衍守将,他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勇气可嘉,可惜……愚蠢。”
他甚至没有移动位置,只是随意的抬起了右手,指尖黑光快速凝聚,周围的空气也因此而扭曲。一股毁灭般的能量在指尖酝酿。
正在与凶兽搏命的白景远似有所感,用灵力嘶声怒吼:
“秦将军——快退!!!”
但是,已经晚了……
秦止也看到了崔木凉抬起的右手,感受到了那股恐怖的力量。他知道,他冲不到对方面前了。但在这最后一刻,他脸上没有恐惧,没有后悔,只有一种近乎平静的决然。
他猛的勒住战马,将手中的长剑奋力投向崔木凉的方向,尽管明知是徒劳,然后调转码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身后还在拼死向前,试图保护他的亲卫们,发出了此生最后一道命令,嘶哑的声音穿透了整个战场:
“散开——!!!”
就在他喊出这两个字的瞬间,崔木凉指尖凝聚到的黑暗气流,快速射过来,瞬间跨越了数百步的距离,吞噬了那个依旧试图保护部下,勒马回望的身影!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湮灭。
在无数东衍将士目眦欲裂的注视下,他们敬爱的主将秦止,连同他忠诚的战马,在那道黑暗的光芒中,瞬间化为虚无,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只有那声“散开”的余音,似乎还在血腥的空虚中悲怆回荡。
离他最近的亲卫们,也大片大片的在后续扩散的黑色气流的余波中,消散……
“将军——!!!”
副将赵永跪倒在地,拳头狠狠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指甲崩裂,鲜血淋漓,发出了野兽般的哀嚎。整个东衍边军,仿佛在这一刻,被抽走了脊梁。
秦止将军壮烈殉国的惨状,如同最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一个东衍将士的心头。士气瞬间跌至谷底,防线摇摇欲坠。
伤兵营内,一片死寂,伤兵们或麻木,或低声啜泣,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绝望……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为一个断臂士兵包扎伤口的徐川柏,缓缓站直了身体,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腥甜的血味,强行压下眼中的泪水,化作了滔天的杀意!
他的动作并不快,却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她不能再藏下去了!
再藏下去,她带来的将不是生机,而是陪着所有人一起走向毁灭!她岂能眼睁睁看着袍泽喋血,山河破碎!
一股磅礴浩瀚的灵力再也无法抑制,轰然间爆发出来!
师兄,对不起,京城,需要你兜底了……
景远,这个军令,我今天,先违抗了!
众目睽睽之下,徐川柏伸手,打掉了帽子,青丝如瀑般散落。周身绽放着耀眼的灵光,露出一张惊世绝艳的真容,黛色的远山眉下是一双浸满寒霜的眸子,带着杀意与威严!
那身普通的青色医官服,在灵光流转间,化作了一身素白的广袖长袍,勾勒出她玲珑的身姿。她反手虚空一握,碎芯剑带着清越剑鸣落入手中,剑身光华内敛,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锋锐!
“你……”旁边的老医师瞪大了眼睛,手中的药瓶“啪”的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慕苓夕没有理会周围的惊呼和骇然的目光,闪身出了伤兵营,注入了灵力的声音,穿透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与混乱,清晰的传入了每个将士的耳中:
“右丞相慕苓夕在此——!!!”
她如同一道白色惊鸿,直奔主战场,落在了几乎崩溃的中军指挥位置:
“秦将军英魂未远,岂容贼寇猖狂!白公子尚在死战,我东衍儿郎岂能后退!”
她的出现,她的身份,她的话语,瞬间引爆了所有东衍将士残存的血气!
右丞相!竟然是右丞相亲临战场,而且是一位如此强大,如此美丽的仙子!
她看向仍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副将赵永。
“赵副将!”慕苓夕声音清冷,却带着一股能安定人心的力量,“秦将军的血不会白流!站起来!稳住中军,收拢溃兵!”
赵永猛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位慕丞相,看着她眼中那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杀伐决断,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撑着他站了起来。
“末将……遵令!”赵永嘶哑应道,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刀。
慕苓夕点头,随即转身,面向混乱的战场,碎芯剑直指苍穹,声音如同九天凤鸣,响彻云霄:
“全军听令!各营依建制收缩,弓箭手压制两翼,盾兵前顶,长枪兵策应!赵副将,指挥权交予你,稳住阵脚,反击!”
“将士们!宰了这帮畜生!秦将军之仇,边关之辱,今日必报!”
指令果断而清晰,原本溃散的士气,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凝聚点燃!赵永红着眼睛,握紧了手中的兵刃,跟随着那道如同旗帜般的白色身影,发起了决死的反扑!
而慕苓夕本人,则在下达命令后,直接冲向了远处那座山丘,冲向了那个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元凶——崔木凉!
“慕,苓,夕!”
山丘上,崔木凉看着疾冲而来的女子,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一种扭曲的兴奋所取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逼近:“你竟然来了!真是……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