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叔端着一碗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脸上是畅快的笑容,朝娘和我们这边举了举碗:“嫂子!画丫头!还有各位帮忙的婶子嫂子!我代表今天来的这些弟兄们,再敬你们一杯!感谢盛情款待!”
院子里其他工匠也纷纷站起来,端着酒碗朝我们这边示意。虽然有些人已经喝得有些上头,站不太稳,但脸上的感激之情是真挚的。
娘连忙回身,从桌上端起她那碗果茶,我和大力婶子她们也各自端了碗或杯子。我们走到厨房门口,娘扬声回应:“柳二兄弟,各位师傅,你们太客气了!是我们该谢谢你们!大家吃好喝好,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感谢!”
“干!”柳二叔大喊一声,带头将碗中酒喝尽。
“干!”工匠们齐声应和,仰头喝酒。
我们也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手中的饮品。
敬完酒,柳二叔似乎想起什么,对娘招了招手:“嫂子,你过来一下,有点事商量。”
娘放下碗,走了过去。我也好奇地跟了过去。
柳二叔把娘请到堂屋门口人少些的地方,我也凑在旁边。他脸上还带着酒意,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精明和认真。
“嫂子,画丫头,”柳二叔压低了些声音,但依旧能让我听清,“今天这饭吃了,酒喝了,兄弟们心里都热乎,干活更有劲了。刚才我跟几个老伙计商量了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开始打扫新宅。不用你们再另外找人,我们这些人,连同徒弟,三十多号,半天就能把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娘听了,又惊又喜:“这怎么好意思?已经麻烦你们这么多天了,打扫的活计我们自己慢慢来就行……”
“嫂子你就别客气了!”柳二叔打断她,语气诚恳,“盖房子是我们的本分,打扫干净交到主家手里,也是规矩。更何况,今天吃了这么一顿好的,兄弟们心里过意不去,总得再出点力。你放心,就是打扫灰尘,冲洗地面,擦擦窗户,都是轻省活,累不着。半天工夫,保准还你一个亮亮堂堂的新院子!”
娘看着柳二叔真诚的眼神,知道再推辞反而矫情,便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那……那就再麻烦你们一次。工钱……”
“提什么工钱!”柳二叔大手一挥,“今天这顿饭,抵得上多少工钱了!嫂子你要再提工钱,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兄弟!”
娘无奈地笑了:“好,好,不提工钱。那明天辛苦大家了。我让画儿多煮些姜糖水送过去。”
“这就对了!”柳二叔满意地笑了,又看向我,“画丫头,还有件事。你上次说的那个合伙的章程,我回去仔细琢磨了,越想越觉得你这主意高明。你看,等明天打扫完了,后天咱们是不是能找个时间,坐下来好好说道说道?把条条款款都定下来,白纸黑字写清楚,双方都安心。”
我心里一动,知道柳二叔这是真正上心了。图纸生意的合作,对我来说不仅仅是赚点零花钱,更是将我的“设计能力”在这个时代变现、甚至可能形成一条稳定财路的重要一步。柳二叔主动提起,说明他看到了其中的利益和前景。
“当然可以,柳二叔。”我点头,语气认真,“等新宅这边安顿得差不多了,咱们就详细谈。地点……要不就在新宅的堂屋?那里宽敞,也安静。”
“成!”柳二叔一口答应,“那就说定了!等你们搬进去,安顿好了,咱们就谈!”
正事说完,柳二叔脸上的表情又放松下来,带着酒后的憨直,拍了拍我的肩膀:“画丫头,你是真行!年纪小小,脑袋瓜这么灵光!你画的那些图,不光是样子好,关键是实用,干活的人一看就明白。王师傅他们都说,跟着你的图做活,省心,出错少。这本事,了不得!”
我被夸得有些脸红,忙道:“柳二叔过奖了,我就是瞎画,是您和师傅们手艺好,才能盖得这么漂亮。”
“嘿,还谦虚!”柳二叔哈哈一笑,又转向娘,“嫂子,你有福气啊,养了这么个能干又懂事的闺女!”
娘看着柳二叔真心实意的夸赞,再看看我,眼中是满满的骄傲和欣慰,嘴上却谦虚道:“孩子还小,还得靠柳二兄弟你们多帮衬、多指点。”
“一定,一定!”柳二叔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