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丫头,你这……这也太……”柳二叔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觉得我是不是不懂行情,或者纯粹是在帮他。
我笑了笑,继续解释:“柳二叔,您先别急,听我说完。仅限于您现在手里拿着的这些图纸样式。而且,这只是咱们合作的基础。” 我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抛出更有吸引力的部分,“更重要的是,我后面,还会不断地画出新的、更好的院子和家具图样!各种各样的,适合不同人家、不同需求的。比如更节省地方的紧凑院子,适合镇上店铺的带后院住宅,或者更华丽些的、适合乡绅人家的款式;家具也一样,可以有更简洁的,更华丽的,适合书房、客厅、卧室不同功能的……这些新的图纸,同样会交给您来用,到时候咱们再根据具体的样式,商量一个合适的‘使用费’,但肯定还是这个合作模式,您看怎么样?”
我这一番话,像是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柳二叔心里激起了巨大的波澜。他脸上的错愕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狂喜,然后是深深的思索。他是个精明人,立刻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我不卖断图纸,而是采用“按件(按次)收费”的合伙模式,等于把图纸变成了一个可以持续生钱的“活源头”。他用我的图纸,接活更容易,因为样式新颖实用,能吸引更多客户;干活也更顺畅,因为图纸清晰。而每做成一笔生意,只需要付给我极少的一部分作为图纸使用费,他的利润空间依然很大。这对他来说,几乎是稳赚不赔、还能扩大生意的好事!
而对我来说,我不需要自己去操心接活、管理工匠、购买材料这些繁琐又需要人脉经验的事情,我只需要发挥我的“设计”优势,不断产出好的图纸,就能坐享其成,获得一份细水长流的稳定收入。这简直是双赢!
“啥!还有新的图样?那……那太好了!”柳二叔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他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红光满面,“画丫头,你……你真是让叔不知道说啥好了!你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这主意……这主意太好了!”
他激动地在堂屋里来回踱了两步,又猛地停下,看向我,眼神热切:“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合伙?”
“具体合作的细节,比如账目怎么记,钱怎么结算,新图纸怎么交付和定价,这些咱们还得再详细商量一下。”我保持着冷静,微笑道,“柳二叔,您看这样行不行?等过几天,新宅这边收拾利索了,家具也搬进去了,咱们都缓口气。到时候我专程去找您,咱们坐下来,泡壶茶,仔仔细细地把这合伙的章程一条条定下来,白纸黑字写清楚,双方都安心。您看咋样?”
“行!行!太行了!”柳二叔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就按你说的办!不急这几天,你先忙搬家的大事!等你们安顿好了,咱们再好好说道!”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图纸重新用油纸包好,却没有递给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那……画丫头,这些图纸,要不先放我这儿?等咱们谈妥了合伙的事,签了字据,你再正式‘给’我?” 他用了“给”这个词,显然已经意识到,在我提出的合作模式里,图纸的所有权和使用权是分离的,我依然是图纸的“主人”。
“当然可以,柳二叔您先拿着。”我爽快地点点头,“本来也就是您在用嘛。”
柳二叔如获至宝般将图纸包紧紧抱在怀里,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正事谈完,柳二叔又叮嘱了我们明天早上验收新宅的具体时辰和注意事项。娘也再次嘱咐他,务必提醒所有的工匠和学徒,明天中午收工后都直接过来吃饭,一个也别落下。
柳二叔带着满心欢喜和振奋,和王师傅、学徒一起告辞离开了。送走他们,关上院门,小小的院子里似乎还回荡着方才那股充满希望的激动气息。
哥哥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妹妹,你真是太厉害了!不光会画图,还会做生意!”
娘也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眼神复杂,有骄傲,有欣慰,也有一丝恍然——她似乎又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个外表十岁的女儿,内里确实有着超越年龄的见识和魄力。但她什么也没多说,只是温和地笑道:“行了,主意定了就好。现在,咱们得先忙活明天请客和验收新宅的大事。狗蛋,去套车。画儿,想想一会儿都要买些什么,咱们娘俩合计合计单子。”
“哎!”我和哥哥齐声应道。
阳光正好,照在斑驳的旧院墙上,也照在我们充满希望的脸上。新宅即将落成,而一段关于“设计”与“建造”携手的新事业,也在这秋日的暖阳中,悄然埋下了充满生机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