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庄严的仪式余韵尚在心头萦绕,我们母子三人踩着被秋日阳光晒得温热的土路,回到了自家院门前。还未走近,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等在院门外那棵老槐树的荫凉下,不时踮脚朝我们归来的方向张望——是里正爷爷家的大儿子,柳大山。
见到我们,他脸上立刻堆起朴实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声音带着庄稼人特有的爽利:“嫂子,画丫头,狗蛋,你们回来啦!”
娘作为当家人,自然地上前一步应话:“哎,大山兄弟,你咋等在这儿?可是里正叔有啥事?”她语气温和,带着对长辈家的尊敬。
柳大山搓了搓那双因常年劳作而布满厚茧的大手,笑着道:“是我爹让我来传个话。他说,让你们午饭后,得空去家里一趟,他有事要跟你们商量。”
“哦?”娘的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我也和哥哥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暗自揣测着里正爷爷的用意。是过继后续的手续?还是……关于我昨天提起的买地盖房之事?后者的可能性似乎更大。
娘没有直接询问具体何事,这是村里人交往的默契,只道:“好的,知道了。麻烦大山兄弟跑这一趟。我们吃过午饭就过去。”
柳大山摆摆手,憨厚地笑道:“不麻烦,不麻烦!话带到了我就放心了。那我先回去了,爹还等着我吃饭呢。”说完,他朝我们点点头,便转身迈着大步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村路拐角,我们这才推开自家那扇略显斑驳的院门,走了进去。院子里,上午离开时匆忙未曾仔细打扫的零星落叶还躺在地上,透着几分日常的静谧。
关上院门,隔绝了外面可能投来的视线。我转过身,看向娘和哥哥,脸上扬起一个带着些许神秘和期待的笑容,开口道:“娘,哥,走,饭我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进去’吃。”我特意在“进去”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娘和哥哥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我指的是哪里。哥哥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带着年轻人对新鲜事物本能的好奇与兴奋。娘的脸上则掠过一丝犹豫,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没等她出声,我已经一手挽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拉住哥哥的衣袖,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娇憨:“哎呀,走嘛!今天可是个大日子,这顿饭必须吃好点!”
说着,我几乎是半推半拉着他们走进了光线略显昏暗的堂屋,并反手仔细地闩好了房门。确认安全无误后,我集中精神,意念牢牢锁定我们三人。
瞬间,那熟悉的天旋地转之感再次袭来。周遭的景象如同褪色的水墨画般模糊、消散,农家土屋那略带霉味的空气被彻底取代。
下一刻,脚踏实地之感传来。我们已然置身于空间之内,站在那栋二层小楼明亮、洁净的餐厅之中。
餐厅的窗户望出去是空间恒久不变的、如同白昼却无日月的明亮天空,与外界真实的午后时光形成了奇妙的错位感。头顶是散发着柔和却明亮光线的吊灯,光洁的瓷砖地面反射着灯光,中央的实木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五六道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