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一会儿,我转身回了院子。厨房里,娘正在灶台前忙活我们自家的早饭。蒸汽从锅盖边缘袅袅升起,带着粟米粥淳朴的香气。哥哥已经吃完了,正拿着斧头在院子里收拾昨晚没劈完的柴火,准备码放整齐。
“娘,我煮点姜糖水,一会儿给工地上送去。”我边说边挽起袖子,从水缸旁提起两个空木桶。
娘从灶台边抬起头,额前有几缕碎发被蒸汽濡湿贴在皮肤上。她看着我,眼神里有种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自那日我将身世和盘托出后,我们之间似乎隔了一层极薄却确实存在的纱。她待我依旧慈爱,动作依旧温柔,但偶尔,当我与她对视时,我能看到她眼底深处那抹尚未完全消化掉的震惊,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不知该如何摆放我的无措。
一个拥有三十岁灵魂的十岁躯壳。这个认知,显然还需要时间让她慢慢接受。
“嗯,去吧。”娘点点头,声音如常,“多放些姜,早上凉,喝点热的驱驱寒。糖……也多放点,干活出汗多,得补补力气。”
“哎,知道了娘。”我应着,心里却想,驱寒补力气,哪有我的灵泉水效果好。
我提着桶走到后院那装水的大缸前,却没有立刻打水。左右看看,哥哥在院前劈柴,娘在厨房,后院只有“红枣”在临时搭的马棚里安静地嚼着草料。我意念微动,清澈甘冽的灵泉水便凭空出现在木桶中,很快装满了三桶。这灵泉水的好处我早已体会过,强身健体、消除疲劳、甚至对伤口愈合都有奇效。给工人们喝这个,虽不能明说,但暗中让他们少些病痛、干起活来更有精神,也算是我们主家的一份心意。
将三桶灵泉水提回厨房,我开始着手煮姜糖水。娘已经把姜洗净切片放在案板上,黄糖也拿了出来。我生起另一个小灶,锅里先倒入一桶灵泉水,等水微微冒泡,便将大把的姜片放进去。辛辣的气息随着蒸汽蒸腾开来,有些呛人,却让人精神一振。熬煮片刻,待姜味充分融入水中,我才将那块色泽暗红的黄糖敲碎,投入锅中。
糖块在滚烫的水中迅速融化,琥珀色的糖浆丝丝缕缕化开,将原本清澈的姜水染成温暖的浅褐色。我用长柄木勺缓缓搅动,看着糖与姜、水彻底融合,咕嘟咕嘟地冒着细密的气泡。最后,我将另外两桶灵泉水也倒入一个大盆中,然后将煮得滚烫浓稠的姜糖水“哗啦”一声冲兑进去。热与凉碰撞,激起更大的蒸汽,浓郁的姜糖甜香瞬间充满了整个厨房。
“搁楞!搁楞!”我用一把干净的舀水木勺,用力在混合好的姜糖水桶里搅拌,让温度均匀,也让灵泉水与姜糖水彻底融合。温热的液体在桶中旋转,发出规律的撞击声。
“哥!”我朝院子里喊,“来帮把手,把姜糖水抬到工地去!”
哥哥应声放下斧头,快步走进厨房。他看到地上摆着的三个装满褐色液体的大木桶,又闻到空气中甜中带辛的香气,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妹妹,煮了这么多啊?”
“嗯,工地上人多,一人一碗,怕还不够呢。”我边说边将几个粗瓷碗放进一个竹篮里,又将木勺搁在桶边,“咱俩一人提一桶,剩下一桶用扁担抬着。”
哥哥二话不说,弯腰轻松提起两桶。桶身沉重,他手臂上的肌肉立刻贲张起来,但步伐依旧稳当。我则将扁担穿过第三只桶的提手,和哥哥一人抬一头。竹篮挎在我胳膊上,碗与碗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