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有户姓赵的人家,新盖的三层小楼,乔迁不到半年,家里就怪事不断。先是老人半夜总听见楼上有人走路、搬东西的声音,上去看却空无一人;接着孩子莫名发烧说胡话,指着空墙角说有个木偶娃娃在对他笑;最邪门的是,男主人赵老板生意一落千丈,还差点出车祸摔断腿;女主人则心神不宁,失手打碎了祖传的玉镯。
他们找过几个和尚道士来看,都说房子“不干净”,做了法事,但效果寥寥,甚至有一次做法事后,那“走路声”反而更响、更频繁了。
经人介绍,赵老板辗转找到了我们。
一进赵家新楼,我就感觉到一股极其隐晦、但却无孔不入的阴邪气息。这气息并非寻常鬼魂的怨念,而是带着一种人工雕琢的、刻意为之的恶意,如同无数细密的针,扎在人的运势和健康上。
“丁师傅,您看这...”赵老板顶着黑眼圈,一脸愁容。
我没急着做法,而是在楼里慢慢踱步,仔细观察。胡翠花的声音在我心神中响起:“弟马,这不是寻常冲撞,像是...被人下了‘镇物’。”
镇物?我心中一动。所谓镇物,就是利用特殊物品和法术,暗中放置在他人宅邸或常用物品中,以达到害人目的邪术。其中,木匠行当流传的“鲁班术”(也称厌胜之术)最为出名。
我开启灵觉,仔细扫描着房屋的梁、柱、门窗、楼梯等木结构。终于,在二楼主梁与墙壁结合的一个极其隐蔽的榫卯缝隙里,发现了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
“王胖子,搭把手,看看那个榫头。”我指给王胖子看。
王胖子搬来梯子,小心翼翼地撬开那个看似严丝合缝的榫卯。当榫头被取下的瞬间,一股更明显的阴邪之气散发出来!只见榫眼深处,塞着一个用槐木雕刻的、面目狰狞的小木人!木人身上缠着几根头发,心口位置还扎着一根细小的棺材钉!
“厌胜木偶!”王胖子倒吸一口凉气。
赵老板和家人看到这东西,脸都吓白了:“这...这是什么?!谁放在这里的?!”
我面色凝重地取下那个木偶,入手冰凉刺骨,充满了诅咒的力量。“这是鲁班术中的害人法门。赵老板,您仔细想想,盖房子的时候,是不是得罪过哪位木匠师傅?”
赵老板愣了片刻,猛地一拍大腿,又惊又怒:“难道是...刘老蔫?!”
据赵老板回忆,当初盖这房子时,请的是本地一个有名的木工班子,带班的老师傅姓李,为人厚道,手艺也好。但班子里面有个叫刘老蔫的木匠,五十多岁,性格孤僻,手艺虽精,但干活时喜欢偷奸耍滑,还总爱占点小便宜。
有一次,刘老蔫偷偷把工地上的好木料截下一段想带回家,被监工的赵老板撞个正着。赵老板当时说了他几句,扣了他半天工钱。刘老蔫当时没说什么,但眼神阴沉得可怕。后来上大梁那天,本来该是李师傅主持的,刘老蔫却主动请缨,说是有祖传的祈福仪式,能保家宅平安。赵老板当时也没多想,就让他去了。
“现在想来...肯定就是那天!他趁上梁的时候,把这鬼东西塞进去了!”赵老板气得浑身发抖,“就为那么点小事,他就要害得我家破人亡?!这心肠也太毒了!”
王胖子骂道:“这老瘪犊子!真他妈不是东西!”
我看着手中那充满怨念的木偶,摇了摇头:“恐怕不单单是为了那点木料和工钱。这刘老蔫,显然是懂鲁班术的,而且心术不正。他可能早就心存怨怼,那次事件只是个导火索。用这等邪术害人,损阴德,折阳寿,他难道不怕报应?”
“现在怎么办?丁师傅,您可得救救我们啊!”赵老板一家哀求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沉声道,“这厌胜木偶与他心神相连,强行破坏,可能会引起反噬,对你们不利。必须找到刘老蔫,让他亲自解开这法术。”
我们立刻打听刘老蔫的住处。得知他盖完赵家的房子后,就离开了原来的木工班子,现在在城南一片待拆迁的平房里独居。
当我们找到刘老蔫家时,已是傍晚。那是一个低矮破旧的平房,院子里堆满了废木料,散发着一股霉味。我们推开虚掩的院门,只见刘老蔫正坐在院里一个小马扎上,就着昏暗的灯光,雕刻着一个新的木偶。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很多,眼窝深陷,印堂发黑,周身缠绕着一股不祥的晦气。
他看到我们,尤其是看到赵老板和我手中的那个厌胜木偶时,一点也不惊讶,反而发出“嘿嘿”的冷笑声:“找来了?比我想的慢了点。”
“刘老蔫!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用这么恶毒的法子害我全家?!”赵老板怒斥道。
“无冤无仇?”刘老蔫猛地抬头,眼神怨毒,“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我,扣我工钱!让我丢尽了脸面!你们这些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都该死!”
他状若疯狂,显然已经被怨恨扭曲了心智。
“刘老蔫,”我上前一步,将那个厌胜木偶亮在他面前,“你看看你自己!动用鲁班术害人,孽力反噬,你已经命不久矣!现在回头,解开法术,还能减轻些罪业,留个全尸。否则...”
“否则怎样?”刘老蔫狞笑着站起来,举起手中那个新雕刻的木偶,那木偶竟有几分像赵老板的儿子!“你们以为我就这一个手段?告诉你们,晚了!我已经下了死咒!你们都得给我陪葬!”
他咬破指尖,就要将血抹在那个新木偶上!
眼看刘老蔫要下死手,我岂能让他得逞!一道定身符瞬间打出,精准地贴在他额前!
刘老蔫动作一僵,如同泥塑木雕般定在原地,只有眼珠还能转动,里面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冥顽不灵!”我冷哼一声,上前夺下他手中那个新雕刻的恶毒木偶。
王胖子和赵老板也赶紧上前,将他控制住。
“丁师傅,现在怎么办?这法术...”赵老板看着那个从梁上取下的木偶,心有余悸。
“厌胜之术,根源在施术者。既然他不肯自愿解开,那就只能强行破法了。”我说道,“不过需要他的一滴血和一丝头发作为引子,将法术反溯回去。”
我们从被定住的刘老蔫身上取来所需之物。我让赵老板一家退到院外,然后在院子中央布下简单的法坛。
将那个厌胜木偶放在法坛中央,以其人之血发为引,我手掐法诀,口诵破咒真言:“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敢有干犯,碎如微尘!破!”
随着“破”字出口,我并指如剑,一道金光射入那厌胜木偶!
“咔嚓!”木偶应声而裂,那根棺材钉更是直接化为齑粉!
与此同时,被定住的刘老蔫猛地喷出一口黑血,身体剧烈抽搐起来,脸上瞬间布满黑气,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力量在撕扯他的魂魄!他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那是法术被破、孽力瞬间反噬的结果!
“啊——!报应!报应啊——!”他最后嘶吼出这句话,便瘫倒在地,气绝身亡。死状极其狰狞可怖。
院外的赵老板一家听到动静,进来看到刘老蔫的死状,都吓得面无人色。
“这...这就是害人的下场吗?”赵老板颤声道。
我叹了口气:“鲁班术本是古代工匠为了自保、争取权益而创,其中虽有厌胜之法,但祖师爷也留下了严厉戒律,绝不可轻易害人,否则必遭反噬。他心术不正,滥用邪术,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我们处理了刘老蔫的后事(毕竟不能让他暴尸于此),也算仁至义尽。
回到赵家,那股萦绕不散的阴邪气息已经彻底消失。赵老板一家千恩万谢。
事后,赵家的怪事再也没有发生,他的生意也慢慢有了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