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陵那句“露一手”的尾音还没散尽,窗外那剥皮黑猴子似的南洋邪灵发出一声更加尖锐刺耳的嘶嚎,猛地化作一道扭曲的黑烟,再次扑了进来!速度快得只留下一片残影,腥臭的风扑面而来!
“敕!”陈玄陵丝毫不乱,脚下步法变幻,手中桃木剑挽了个剑花,紫电符箓的光芒大盛,精准无比地一剑点向那黑烟的核心!
嗤啦!
如同热刀切黄油,黑烟被雷霆之力瞬间撕裂,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惨叫,猛地向后溃散,重新凝聚成形,但明显虚幻了不少,那双赤红眼睛里多了几分惊惧。
“就这点本事?”陈玄陵甩了甩剑尖,语气轻蔑,但那眼神却凝重得很,“看来你那主人也没舍得下血本养你。”
那邪灵似乎被激怒了,周身黑气翻滚,竟分化出三四道同样的虚影,从不同方向同时扑来,鬼爪森森,带起道道阴风!
“花里胡哨!”陈玄陵冷哼一声,不退反进,桃木剑舞得密不透风,紫电闪烁间,将那些扑来的虚影一一绞碎!每一次碰撞都爆出沉闷的响声和四溅的黑气。
我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这可不是以前那种小打小闹,这是真刀真枪的斗法!那邪灵每一次扑击都带着能撕裂魂魄的阴毒力量,而陈玄陵的雷法更是刚猛霸道,震得我这小破堂口嗡嗡作响,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怀里菩提叶的温度一直没降下去,但它散发出的不再是纯粹的防御或净化之力,而是一种……躁动?仿佛被这邪戾的气息挑衅,想要做点什么。
就在陈玄陵一剑劈散最后一道虚影,稍稍换气的瞬间,那邪灵本体突然发出一声诡异的尖笑,猛地张开嘴,吐出一股浓郁得如同墨汁般的黑气,那黑气中隐隐有无数细小的、痛苦扭曲的人脸在挣扎尖嚎!
“小心!是怨毒煞!”我下意识大喊提醒。
那墨汁般的煞气速度极快,瞬间就扑到陈玄陵面前,眼看就要将他吞没!
陈玄陵脸色一变,显然也没料到这邪灵还有这手,桃木剑上的紫电似乎对这纯粹的怨毒煞气效果稍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我怀里的菩提叶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
那光芒不再是温润的,而是带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和愤怒!一道凝实的、仿佛由无数细小梵文组成的金色光柱,从我胸口喷薄而出,后发先至,狠狠地撞在那股墨汁般的怨毒煞气上!
滋——!!!
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按进了冰水里!刺耳的声音几乎要撕裂耳膜!
那浓郁的黑气遇到金光,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凄厉无比的尖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消融、蒸发!里面那些痛苦的人脸仿佛得到了解脱,扭曲的表情渐渐平和,随着黑气一同消散。
金光去势不减,狠狠地轰击在那邪灵本体上!
“嗷——!!!”
邪灵发出了诞生以来最凄惨的一声嚎叫,身体像是被投入炼钢炉的冰块,瞬间变得透明,然后“嘭”一声,彻底炸裂开来,化作无数缕青烟,消散无踪。
只有一点极其微小的、漆黑如墨的诅咒核心,在金光照耀下挣扎了一下,还想逃窜,却被金光一卷,彻底湮灭。
堂口里瞬间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破碎的窗户灌进来的风雨声,以及我和陈玄陵粗重的喘息声。
金光缓缓收敛,重新没入菩提叶中。叶子依旧温凉,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只是幻觉。
陈玄陵保持着持剑格挡的姿势,愣愣地看着我,又看看我胸口,嘴巴张了张,半天才挤出一句:
“……操。”
他收了桃木剑,走过来围着我又转了两圈,眼神像是第一次认识我:“地藏王菩萨……到底给你开了多少后门?这他娘的是菩提叶?这分明是佛怒金刚杵吧?!”
我自己也懵着呢,摊开手掌,看着那片安静躺着的叶子,咽了口唾沫:“我……我也不知道它这么猛……”
陈玄陵表情复杂,最后叹了口气,拍了拍我肩膀:“得,看来道爷我这保镖是当定了。你这哪儿是出马弟子,你分明就是个行走的因果核弹,走哪儿炸哪儿,还自带无敌防御系统。”
他走到破碎的窗户边,看着外面依旧淅淅沥沥的雨,眉头又皱了起来:“不过这南洋邪灵虽然灭了,它背后的邪师肯定感应到了。打草惊蛇,下次来的,恐怕就不是这种试探的小玩意儿了。”
我心里也是一沉。是啊,张仁心倒台,他背后那条利益链肯定没断干净。这邪师能给他养小鬼,手段必然阴毒。
“那怎么办?”
陈玄陵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欠揍的自信笑容:“凉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好,道爷我好久没活动筋骨了。再说了……”
他冲我挤挤眼:“你这菩提叶这么给力,到时候真来个大的,你就在前面顶着,我在后面给你摇旗呐喊,666刷起来!”
我气得想拿香炉砸他。
话虽这么说,陈玄陵还是认真了起来。他先是帮我简单处理了破碎的窗户,然后从他那个百宝囊似的乾坤袋里掏出各种家伙事:朱砂、黄纸、阵旗、铜钱……开始在我这小小的堂口里布置起来。
“这是北斗辟邪阵,虽然简陋了点,挡不住大军,但预警和削弱一下杂鱼没问题。” “这几张雷符你贴身放好,遇到紧急情况,撕开了往前扔就行,喊‘敕令’!” “还有这个,”他递给我一个用红绳穿着的铜钱剑坠子,“我加持过的,能挡一次致命咒杀。省着点用,材料费很贵的!”
看着他忙忙碌碌、嘴里絮絮叨叨却无比认真的侧脸,我心里那点不安渐渐被一种踏实感取代。
有兄弟在,真好。
等他都布置完,天都快黑了。雨也停了,夕阳的余晖从破窗户照进来,给冰冷的堂口镀上了一层暖色。
陈玄陵拍拍手,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撞了我一下:“行了,初步防御工事搞定。丁大仙儿,是不是该表示表示?铁锅炖大鹅走起?我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我看着他鼻尖上沾着的一点朱砂,忍不住笑了。
“走!管够!”
我知道他是纯吃素食的,只是开玩笑。但这个麻烦还没结束,甚至可能才刚刚开始。但看着身边这个帅得掉渣又靠谱的道士,摸着怀里那片安静的菩提叶,我忽然觉得,这操蛋的出马弟子生涯,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