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给堂口上香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才接起来。
喂,是丁师傅吗?电话那头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和几分怀疑,我是张万海,万海地产的董事长。我女儿...我女儿得了怪病,医院查不出原因。老周说您可能有办法...
我皱了皱眉,把三炷香插进香炉,青烟笔直上升,这是个好兆头。张总,您慢慢说,什么怪病?
我女儿丽荣,二十三岁,上周开始...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她半夜会突然坐起来,用根本不是她的声音说话,说的全是听不懂的怪话。白天却又什么都不记得。这两天她开始...开始吐虫子...
我心头一紧,香炉里的香突然地断了一根。这不是好兆头。
张总,您女儿最近去过什么地方?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或东西吗?
没有啊!张万海几乎是在喊,她刚从英国留学回来,准备进公司帮我。平时就在家和公司两点一线...马师傅,求您一定要来看看,多少钱我都给!
我看了看堂单上众仙家的名字,心里有了计较。这样,我今天下午过去看看。地址您发我手机上。
挂了电话,我对着堂单拜了三拜:老仙家们,来活儿了,听着挺邪性。
堂单无风自动,我知道这是仙家们给了回应。
下午三点,我按地址来到城郊一处豪华别墅区。张万海的宅子独占一片人工湖,气派非凡。刚下车,我就感到一阵阴冷,明明是盛夏,这地方却让人后背发凉。
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快步迎出来,想必就是张万海。他眼窝深陷,显然多日未眠。
丁师傅,您可算来了!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我感觉到他掌心全是冷汗。
张总别急,先带我去看看令爱。
张万海领我进入别墅。一进门,我就被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呛得皱眉。豪宅装修极尽奢华,但处处透着不协调——客厅东南角摆着一尊泰国佛像,佛前香炉里插着几根断香;书房门口挂着个风铃,上面刻满诡异的符文。
张总,这些是从哪来的?我指着风铃问。
啊,那是我去年去泰国请回来的,说是能招财...张万海有些茫然。
我心中一沉。普通人不懂,这些分明是降头术用的法器!
二楼尽头的主卧门前,站着个穿道袍的年轻人,正在门框上贴符纸。见我上来,他微微点头:这位就是丁师傅吧?我是陈玄阳,白云观的道士,张总也请了我来看看。
我打量这个年轻道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眉清目秀,但眼神沉稳,显然不是江湖骗子。他贴的符纸是正宗的道家镇煞符,看来有点真本事。
丁师傅,陈道长,我女儿就在里面...张万海声音发抖,她现在...样子有点吓人...
我和陈玄阳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张万海颤抖着手推开门——
床上躺着的女孩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却艳红似血。最骇人的是,她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蠕动,形成一道道凸起的纹路。听到开门声,她猛地睁开眼睛,那眼神绝不是人类应有的!
你们...终于来了...女孩的嘴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发出的却是沙哑的老妇人声音,这小丫头的身体...很合适...
我后背一凉,立刻掐诀请仙:狼家教主狼天青,速来助我!
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充满我的身体,我的意识退居二线,狼天青老仙接管了我的身体。他控制着我的嘴发出低沉的笑声:何方妖孽,敢在狼某面前放肆!
床上的张丽荣突然尖叫起来,那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她皮肤下的蠕动更加剧烈,仿佛随时会破体而出。
陈玄阳迅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金光速现,覆护真人!一道金光从他指尖射出,打在张丽荣额头。
女孩身体剧烈抽搐,一团黑气从她七窍中溢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张狰狞的老妇面孔,朝我们嘶吼:你们破不了我的降头!她必死无疑!
狼天青控制着我的身体向前一步,右手成爪凌空一抓:区区南洋邪术,也敢来我中华撒野!那黑气被无形之力撕碎,发出凄厉的惨叫消散了。
床上的张丽荣安静下来,皮肤下的蠕动也暂时平息,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狼天青退去,我的意识重新掌控身体,顿时双腿一软。陈玄陵及时扶住我:马师傅没事吧?
我摇摇头,看向面无人色的张万海:张总,您女儿中的是泰国降头术,而且是最高级的血线虫降。这不是意外,是有人要她死!
张万海瘫坐在地:怎么会...谁会害丽荣...
陈玄陵皱眉道:这种降头需要事主的生辰八字和贴身物品,还得连续施法七天。张小姐最近有没有丢失头发、指甲或者贴身衣物?
张万海突然想起什么:半个月前,丽荣说她的梳子不见了,我们都没在意...
我叹了口气:这就对了。张总,您好好想想,最近得罪过什么人?特别是与东南亚有关系的?
张万海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咬牙道:半年前,我抢了泰华集团一块地,他们老板林泰是泰国华裔...但商业竞争很正常啊!
我和陈玄阳对视一眼,心知肚明。商业竞争是正常,但请降头师害人性命,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当务之急是先救令爱。我从包里取出五色令旗,在房间四角插好,陈道长,可否请你布个北斗阵护住房门?我要请全堂仙家共议破降之法。
陈玄阳点头,从褡裢中取出七盏油灯,按北斗方位摆好,念咒点燃。我则坐在房间中央,点燃三炷香插在特制的香炉中。
堂上众仙听真,弟子马三宝今遇大难,请众仙临坛相助!
香烟缭绕中,我感到数股强大的力量陆续降临。胡家教主胡翠花先到,她借我之口说道:这丫头中的是血线虫降,虫母已入心脉,寻常法子解不了。
黄家教主黄天乐接着道:虫怕雄黄,但直接用药会惊动虫母,到时这丫头心脏会被咬穿。
白家奶奶声音慈祥却严肃:需先找到下降之人,破其法坛,否则治标不治本。
雕家教主雕万全最后开口:我方才飞遍全城,东南方有处宅院阴气冲天,想必是降头师藏身之处。
我心中稍定,有众仙指点就好办了。正要细问,床上的张丽荣突然又剧烈抽搐起来,这次比之前更甚!她皮肤下那些疯狂蠕动,几处皮肤已经破裂,露出里面血红色的——虫子!
那是一种极细长的红色线虫,正从她体内钻出。更可怕的是,这些虫子钻出后并不落地,而是悬浮在空中,像有意识般朝我和陈玄陵游来!
小心!陈玄阳大喝一声,手中桃木剑挥舞,斩断几根逼近的红线。但虫子实在太多,斩断的虫体落地后竟变成两条,数量反而增加了!
胡翠花立刻接管我的身体,双手掐诀:狐火焚天!一道幽蓝色火焰从我掌心喷出,烧向虫群。虫子遇火发出尖叫,化为灰烬。
但张丽荣体内的虫子似乎无穷无尽,不断涌出。她已经开始翻白眼,嘴角溢出白沫,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白家奶奶突然道:用我的针!封她奇经八脉,暂阻虫路!
我赶紧从包里取出白家特制的银针,在陈玄陵掩护下靠近张丽荣,迅速在她周身大穴下针。每一针下去,都有一股清凉气息注入,张丽荣皮肤的蠕动随之减缓。
三十六针下去,张丽荣终于安静下来,虫群也不再涌出。我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只是权宜之计。陈玄陵严肃地说,银针最多撑三天,我们必须在这期间找到降头师,破了这邪术!
张万海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两位大师救我女儿!多少钱我都给!
我扶起他:张总,现在不是钱的问题。您女儿中的降头非同小可,背后降头师法力高强。我们需要您全力配合——首先,把家里所有从泰国请来的东西全部找出来,特别是佛像、符咒之类;其次,准备黑狗血、公鸡血和朱砂,越多越好;最重要的是,您仔细回忆林泰的一切信息,特别是他在泰国的关系网。
张万海连连点头,立刻吩咐手下人去办。
陈玄阳把我拉到一旁,低声道:马师傅,这事不简单。我刚才感应到,那降头师可能已经知道我们插手了。
我点点头:雕教主说的东南方宅院,我们得尽快去看看。不过得先稳住张小姐的情况。
正说着,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东南亚口音:
中国道士,不要多管闲事。那女孩必须死,否则你们都得死...
电话突然挂断,我和陈玄陵面面相觑。
来得真快。我冷笑一声,对着空中拱手,众仙家,看来咱们今晚有的忙了。
堂单无风自动,众仙回应。我知道,一场东北出马仙与泰国降头师的大战,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