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墨的闭关处位于营地最深处,是一座用厚重玄铁和数种隔绝材料搭建的临时工坊。当陈凡来到门外时,工坊表面的防御阵法自动打开一道缝隙,显然里面的人已经知道他的到来。
推门而入,内部空间比外面看起来大得多,显然是运用了空间扩展技术。公输墨正站在一座三丈高的复杂机关傀儡前,手中拿着一枚拳头大小、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核心部件,小心翼翼地将其安装进傀儡胸口敞开的凹槽中。
那具傀儡通体漆黑,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鳞甲状纹路,关节处有暗红色的能量纹路流动。尽管此刻处于静止状态,但依旧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凶悍气息。陈凡能感觉到,这具傀儡的强度,恐怕不亚于化神后期的体修,而且内部结构之精密复杂,远超寻常傀儡。
“稍等。”公输墨头也不回,声音嘶哑。
陈凡没有催促,静静站在一旁观察。他能看到傀儡内部那精妙到极致的传动结构,以及遍布全身的能量脉络。更让他注意的是,傀儡的核心处,除了那枚刚安装的幽蓝核心,似乎还有另外几个预留的插槽,其中一个插槽的形状和能量波动,让他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约莫一炷香后,公输墨完成了安装。他后退两步,双手掐诀,打出一道道法印没入傀儡体内。傀儡表面的纹路逐一亮起,暗红色的光芒在关节处流转,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眶中,也亮起两点猩红的光芒。
“成了。”公输墨松了口气,这才转过身看向陈凡。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眼中布满血丝,显然这段时间的闭关消耗极大。“教主亲自前来,是有要事?”
陈凡没有绕弯子:“净世神殿第七裁决团已经锁定了我们的位置,团长安德森,合体巅峰,身负‘净化’神权。加上玄天剑宗和万法仙盟的人,最多一天,他们就会完成合围。”
公输墨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但并无太多意外:“需要我做什么?”
“你的这具傀儡,战力如何?能投入实战吗?”陈凡看向那具已经“活”过来的黑色傀儡。
“完全体状态下,可短时间内抗衡炼虚后期。但有两个问题。”公输墨走到傀儡旁,敲了敲它的胸膛,“第一,驱动它需要高品质的能量核心。我刚换上的‘幽水精魄’是最后一颗存货,全力战斗的话,最多支撑三个时辰。第二,傀儡的智能核心在之前的战斗中受损严重,目前只能执行简单指令或由我分神操控,无法独立进行复杂作战。”
“三个时辰……”陈凡沉吟,“如果我能提供足够的能量呢?”
公输墨愣了一下:“教主的意思是……”
陈凡伸出手,掌心暗金光芒流转,一丝精纯的星辰能量浮现——正是他之前从罡风中剥离转化的那种。“这种能量,你能利用吗?如果能,我可以持续提供。”
公输墨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他几乎是抢步上前,仔细感受着那团银色能量:“纯净、稳定、蕴含星辰特性……比‘幽水精魄’的品质更高!如果能稳定供应,不仅傀儡的续航问题可以解决,甚至能提升其整体性能!但问题是,如何将这种能量安全导入傀儡核心?我需要重新设计能量转换和传输结构,这需要时间,至少两天……”
“我们没有两天。”陈凡打断他,“最多十二个时辰。能不能简化设计,先保证基础战斗功能?”
公输墨陷入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傀儡外壳。半晌,他猛地抬头:“有个折中的办法。我可以临时制作一个外挂式能量转换装置,直接连接傀儡的主能量脉络。虽然效率会低三成,且增加傀儡的负重和脆弱点,但能在六个时辰内完成。前提是……教主你能提供足够的能量,并且在战斗中保护这个外挂装置不被轻易破坏。”
“可以。”陈凡毫不犹豫,“你需要什么材料?营地里的所有物资,随你调用。人手不够,我让风灵子调阵法堂的人配合你。”
“材料我列清单。”公输墨快速道,“另外,我需要至少五名精通符阵和炼器的修士辅助。还有……教主,你刚才说,净世神殿的人有‘净化’神权?”
陈凡点头:“根据俘虏的情报,安德森的‘净化’神权对邪魔、污秽、诅咒类力量有极强的克制效果。我身上的渎神之息和神血诅咒,恐怕会被严重针对。”
公输墨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那或许……我们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一点。”
“怎么说?”
“我的这具傀儡,名为‘墨甲’。它最核心的设计理念,并非强攻,而是‘吞噬’与‘转化’。”公输墨抚摸着傀儡冰冷的表面,“它的内部,有一个我研究了数十年的‘万象熔炉’雏形。理论上,它可以吞噬各种属性的能量,经过转化后,一部分用于驱动自身,一部分储存或释放。只是之前受限于能量核心的品质和熔炉的完成度,这个功能一直无法完全实现。”
他看向陈凡,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但如果,有教主你提供的这种高纯度、易转化的星辰能量作为基础驱动,再加上……如果我们能设计一个陷阱,故意让净世神殿的‘净化’之力攻击墨甲,然后通过万象熔炉,强行将那股净化之力也吞噬、转化……”
陈凡的眼睛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用墨甲作为诱饵,吸收他们的净化力量,反过来强化自身?”
“对!净化之力本质也是一种高度凝聚的神圣能量,只要能抗住最初的冲击并将其导入熔炉,就有可能被转化!”公输墨越说越兴奋,“当然,风险极大。一旦墨甲承受不住,或者转化失败,傀儡会彻底损毁,甚至可能引爆能量核心,造成灾难性后果。”
“值得一试。”陈凡做出决断,“你需要多久完成外挂装置和陷阱设计?”
“外挂装置六个时辰。陷阱设计……我需要知道更多关于‘净化’神权的特性细节。”公输墨看向陈凡,“教主从那个俘虏身上,应该得到了一些相关信息吧?”
陈凡点头,将从埃文记忆碎片中提取的关于净世神殿力量体系、神权表现形式、以及“净化”之力的大致特性等信息,以神念传给了公输墨。
公输墨闭目消化片刻,再次睁眼时,眼中已经有了清晰的思路:“给我八个时辰。八个时辰后,墨甲可以投入战斗,并且……我会给它准备好一份‘大礼’,送给那些神棍。”
“好。”陈凡转身,“八个时辰后,我要看到成果。另外,通知风灵子和墨尘,一个时辰后,核心人员议事厅集合,我们需要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
“明白。”
离开公输墨的工坊后,陈凡没有回自己的临时居所,而是径直来到营地边缘一处较为隐蔽的岩壁前。
他抬手布下几层隔绝禁制,然后取出了那枚青铜罗盘——寻天盘。
暗金色的法则之力缓缓注入罗盘,罗盘表面的符文再次亮起,中心晶体槽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但这一次,陈凡没有停止,而是继续加大力量的注入,同时运用封禁法则的细微操控,开始逆向解析这罗盘的内部结构。
时间一点点过去。陈凡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种精密的法则操控和器物解析,对心神的消耗极大。
终于,在半个时辰后,他眼中精光一闪,找到了罗盘内部一个极其隐蔽的“标记”符文组。这个符文组深藏在罗盘的核心阵法之中,与探测功能毫无关联,其作用只有一个——持续散发一种特殊的、只有特定法器才能接收到的定位波动。
“果然……”陈凡冷笑。玄天剑宗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这罗盘既是工具,也是追踪器。
他没有立刻破坏这个标记,而是以封禁法则之力,小心翼翼地将其包裹、隔离,暂时切断了它的波动散发。
然后,他取出几块空白的玉简,开始在里面刻画复杂的阵纹。这些阵纹,有一部分是从公输墨那里得到的傀儡能量转换技术简化而来,有一部分是他自己根据吞噬法则推演出的能量引导结构。
他要做的,是将这个罗盘,改造成一个特殊的“诱饵”——一个可以主动散发强化版“封天法则波动”和“渎神之息”信号的诱饵。
当三大派的人根据这个信号围拢过来时,等待他们的,将不是虚弱的猎物,而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以及一具饥渴的、能够吞噬净化之力的傀儡。
“想围剿我?”陈凡完成最后一笔阵纹刻画,将改造后的罗盘握在手中,暗金色的眼眸中寒光凛冽,“那就看看,最后被吞掉的,到底是谁。”
他抬头望向峡谷入口方向,那里,灰黑色的罡风依旧在呼啸。
八个时辰。他需要在这八个时辰内,完成所有准备,并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