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道是正一上清派的道士。
恕我不能将其具体师门与道号公开,只能说明他姓氏。
他俗家姓“袁”,就叫他袁道长。
我在现实中也是这样称呼他的。
袁道长告诉我们,崔叔的资料是对的。
同时他定下了一个筛选机制。
据袁道长身边的领导所说,此次童瓮里的骸骨进行化验之后,时间可追溯到七十七年之前。
也就是说,这七十七个陶罐里的婴儿的骸骨,都是1948年的婴儿!
其中年龄最大者,才七个月!
年龄最小者,都不足一个月!
我很敏锐的抓住了这些资料里的一个共同点。
七十七个童瓮陶罐、七十七年后被发现、年龄最大者也才七个月!
我知道对于华夏来说,七这个数字极为神奇。
在华夏的天文历法之中,有“七曜”。
即日、月、金、木、水、火、土、七大天体。
七曜对人们的生产生活和时间观念产生了深远影响。
而我们熟知的,一周七天的概念也与“七曜”有关。
包括北斗七星。
在古代被视为指引方向的重要天体组合。
具有极高的象征意义,被认为与命运、福祉等相关。
这种天文现象,赋予了数字“七”,一种神秘的宇宙秩序感?。
对于佛道两门来说,七这个数字也极为有意思。
在佛门,有“七级浮屠”之说,象征着修行的高度和境界。
道门内,也有“七返九还”,代表着修炼的不同阶段和境界?。
而在民间的民俗之中,七这个数字就显得更加诡秘。
比如我们熟知的“七夕”。
讲述了牛郎织女每年七月初七相会的故事。
这个节日赋予了数字“七”非常浪漫的爱情色彩。
之前我们说过,人过世之后有好几个七。
头七、三七、五七、尾七。
在传统丧葬文化中,亡者去世后每隔七天进行一次祭奠,称为“做七”,直到“七七四十九天”?。
在文学诗歌中,有七言、七绝、七律等诗体形式。
在音乐中,有“七音”的和谐韵律。
在人体构造中,“七窍”相通?。
可以这样说,华夏传统文化离不开“七”这个数字!
但在童瓮之中,这个数字是否是巧合,很难判定。
就连袁道长也没有一丝头绪。
袁道长告诉我们,童瓮的内侧刻有一些符文。
这些符文的来源暂且不知,但猜测与封锁阴气有关。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酵”,童瓮中的阴气已经化了煞。
这在我们行业里,叫做“阴煞”。
阴煞是由磅礴的阴气始终在某一个地方未能散去,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煞。
煞,在国学命理学中是一个颇具深意且广泛存在的概念。
它通常指的是一种不吉之气。
或是对人、事、物产生不良影响的能量场。
在《三命通会》等经典命理着作中,均有对煞的详细论述。
认为煞能影响人的命运轨迹,带来灾祸或不利。
煞的种类繁多。
在风水学上有镰刀煞、直角煞、反弓煞、天斩煞、路冲煞等等。
总的来说,煞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对人有非常深远影响的东西。
关于煞的分类我就不多赘述了。
有兴趣者可自行了解。
而这里童瓮在日积月累下所形成的阴煞,非常棘手。
阴煞由阴气而来,可以说是阴气的一种“升华”。
阴气对于人来说,影响也有,但往往需要一定的时间才会显现出反应。
但阴煞不同。
阴煞可以在人接触的下一秒内,就产生作用!
阴煞不是鬼,而是阴性能力通过量变达到质变的某种存在形式。
当童翁被发现打开时,附近的村民所听到的婴儿的哭声,以及自家婴儿跟着哭闹的现象,就是阴煞使然。
但如果大家以为阴煞只有这样吓人的作用,那就大错特错了!
它的“攻击力”非常强,而且没有任何因果的牵制,属于“平等的攻击每一个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袁道长才定下了一个筛选计划。
他告诉在场所有人,他在这个场地已经布置好了阵法,凝聚了一些阴煞。
同时他让大家各自准备好自己的法门去抵抗、或者化解阴煞。
如果不能者,就要退出这次的委托。
我明白他的意思。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无谓的牺牲。
毕竟阴煞这种东西非常罕有,遇见了如果没有本事的话,结果只有一个:
死!
要么被阴煞入脑,发疯而死。
要么被阴煞冲体,死于所谓的“心梗”。
随着袁道长一声“幡起”,大雨倾盆的现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立起来了几杆各种颜色的幡,随着风雨飘摇。
道门的手法我是不清楚的。
原本大暴雨的天气就让人感觉到有些阴冷潮湿。
而我很敏锐的感觉到,当幡起的时候,现场的温度瞬间降了很多!
已经不能用阴冷来形容了。
就好像是风雨带着刺骨的寒气,化作了刀。
一刀一刀得试图撞进人体之中。
同时场内响起各种婴儿的哭啼之声,就连大暴雨的白噪音都无法盖住!
接着我就看到现场的所有同行,包括佛门和道门的人,都各自施展出自己的法术。
有的掐诀用印,有的念咒施剑。
有的连忙用红绳在自己身上,按照一定的节奏捆绑起来。
还有佛门的人,竟然就这样坐在了湿漉漉的泥巴地上,双手合十,闭目,嘴里却念着某种经咒。
更有甚者,竟然也祭起来了一面小幡。
我认得出,这个是收魂幡!
就连崔叔,也在身上贴上了一张符。
只是这张符是紫色的,材质似乎是非常薄的纯银片。
上面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书写的符咒,竟然在大雨里也没有化开。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
我似乎看到了每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不同颜色的透明罩子。
像是小说中某种辟魔圈一样。
而我和陈飞雪就站在袁道长的身边,我们是没有感受有什么阴煞冲着我们而来。
后来袁道长告诉我,我们所站的地方是“阵眼”。
相当于风暴的真空中心眼,所以非常安全。
我虽然没有下场去感受阴煞。
但我自问,如果我也参加了筛选,是否能够抵抗得了?
阴煞本就凶悍,更何况还是“发酵”了这么多年的阴煞!
我在脑中把自己所学的都试了一遍,但发现我的法子对于这种非常厉害的阴煞,起不到半点作用。
如果不是袁道长把我单独“拎”出来。
或者我早就坚持不住了而失败了。
经过长达半个小时的阴煞侵袭,场内已经有不少人相应倒下。
只剩下寥寥数人在苦苦支撑。
而那些倒下的人,就由袁道长指挥一些道士赶去救援。
我就看到他们将一颗颗赤色的小药丸,塞进那些倒下的人嘴里,然后把他们带离了阵法。
袁道长在旁边为我们讲解。
这些赤色药丸是他们连夜赶制而成,作用是祛除入体的阴煞。
但小药丸的药力有限,必须在阴煞刚入体的时候才能发挥作用,时间稍微长一些,小药丸也就没有用了。
就在我还惊叹道门的手段时,场内的阴煞也逐渐散去。
场内只剩下三人。
分别是崔叔、一个五十多岁的和尚、还有一个为数不多的女性同行,大概四十多岁左右。
崔叔我是认识的,是老行尊了。
而那位女性同行,我曾经跟随师父处理委托的时候见过一面。
她也是老行尊之一,姓“李”,行业里都叫她“仙姑”。
之前在祛除阴煞时,掐诀用印的就是她。
听师父说,她师承民间的普庵法脉,手段颇为莫测。
相传普庵法,奉宋朝江南西道的南泉山得道印萧普庵禅师为祖师,即普庵祖师。
祖师在南泉山得道后常常以神术为民禳灾去病,传祛邪治病法门于世。
流传到现在,普庵法是一门保命防身,解秽制煞的实用法门。
普庵法分文武两教,即文武坛。
文坛以超度、禳灾、祈福类法科为主。
武坛法科以驱邪、治病、斗邪、攻击法居多。
普庵佛法传承一般都以文武两坛传承才算完整。
而李仙姑传承的只有武坛。
普庵以佛法、道法为主要手段。
所以李仙姑刚刚掐了佛门的莲花诀,用的却是道门印之类的法器。
一场筛选下来,场内除去几名领导之外,只剩下几人。
分别是袁道长、崔叔、李仙姑、那位叫做“圆通”的和尚、我和陈飞雪。
袁道长和领导们交涉完毕之后,现场只剩下我们几个行业里的人。
我考虑到陈飞雪没有任何法脉在身,所以就让陈飞雪也回去了。
最后,袁道长把我们带进去一家临时租借的农房里,开始分配各人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