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城头,熊廷弼的将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望着城外连绵不绝的后金大营,这位辽东经略的眉头始终紧锁。他深知,努尔哈赤绝不会轻易放弃这座辽东最后的坚城。
因为只要攻破了辽东这座坚城,那么整个辽东就将完全在他的铁蹄之下,他将会获得更多的人口和土地,养活更多的兵马。
“经略大人,探马来报,后金军正在砍伐树木,打造攻城器械。”侯世禄快步登上城楼,声音中带着凝重。
熊廷弼冷哼一声:“让他们造!辽阳城高池深,粮草充足,我倒要看看,努尔哈赤有多少人命可以填!”
与此同时,后金大营中,努尔哈赤正与众贝勒商议破城之策。
“父汗,辽阳城防坚固,强攻恐损失惨重。”代善率先开口,语气中透着担忧。
皇太极却道:“父汗,儿臣以为,熊廷弼虽善守,然辽阳城内必有破绽。可先遣细作混入城中,探听虚实。”
可是很快性格火爆的莽古尔泰反对道:“父汗,据探马来报明军实行坚壁清野之策,不仅把沈阳的大部分人口都迁移走了,甚至是连辽阳的大部分人口也都迁移走了,如今的沈阳城内,只怕又是一座空城,我看还不如绕过沈阳,追上那批百姓,直扑山海关。看他熊廷弼怎么应对?”
努尔哈赤听到几人的建议,眼前顿时一亮。
不过很快他又陷入了沉思,两种办法看上去似乎都可行,可是该如何抉择呢?无论是辽阳城,还是辽阳城后的百姓都是他想要的。
鱼与熊掌二者皆想兼得。
他很想双管齐下,二者兼得,可是又怕自己贪多嚼不烂。
如果集中兵力,他相信无论是哪一方他都能得到,可是如果兵分两路的话又怕兵力不够。
明军虽然战斗力弱,可是胜在兵多将广,且又据守坚城,仍有一战之力。自己这方虽然战斗力强,每一个士兵都是精锐,可是人数终究有限,每多死一个将士,就少一分力量。
相对于大明而言,自己的底子还是有些薄弱啊!
努尔哈赤犹豫半天始终拿不定主意,于是将目光投向李永芳。
李永芳虽然不想掺合到贝勒们之间的斗争,可也不得不开口说话道:“或许可双管齐下,一部分兵力继续监视辽阳,但以佯攻为主,吸引熊廷弼的注意力。另遣一部分兵力去追百姓。若能拿下百姓,既得人口物资,又可使他熊廷弼背负弃百姓不顾的尴尬境地。”
“我们可以提前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看他救是不救?另外城中百姓虽然大部分已经被迁移走,可是那些辽东边军同我们关系匪浅,我们仍可以趁着夜色,派人进去联络,如果能够策反当做内应,那么在关键时刻必起大用。”
“只要他丢了百姓,到时候我们再联络朝堂里面的内应,逼迫新皇把熊廷弼调走,到时候辽阳自然可得。”
努尔哈赤眼睛一亮,拍案道:“此计甚好!就依永芳所言。”
于是,后金迅速调兵遣将。
“莽古尔泰,率领正蓝旗兵马绕过辽阳城,攻陷西平堡,务必在那数十万百姓到达锦州之前,将他们堵截住。”
“代善,率领?正红旗兵马从后面追击辽东百姓,击溃明军。”
“岳托,率领你部镶红旗埋伏于辽阳城以西,但不必围住西门,若明军出城救援则予以截杀。”
“皇太极,率领你部正白旗明日对辽阳城进行正面佯攻。李秉诚,姜弼两部用火器予以配合。要做到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李永芳,率领你部修整从沈阳到辽阳之间的道路,同时派你部八旗汉军外出征集粮草,保障大军后勤供应。
各将领领命而去,后金大营顿时忙碌起来。不过努尔哈赤却依旧是愁容满面,虽然军令以攻击辽东百姓,逼迫熊延弼外出作战为主,可是如果熊延弼坚守不出,那自己这边可就麻烦了。
可恶那个明朝新皇帝,居然实行什么坚壁清野的政策。
导致他们虽然攻破了沈阳城,可是却并没有得到多少粮草和人口。
而且沈阳城外的百姓也大多都被明军裹挟而走,就算是李永芳四处搜刮,又能得到多少呢?
大军的粮草已经不足十日,从外地调运粮草也需要一些时间。
“哎...”已经两鬓斑白的努尔哈赤,忍不住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自己这一边基础太弱了啊!不过这辽东之地,自己这一次一定要拿下。”
与此同时辽阳城内,经略府内烛影闪烁,将整个节堂内照的是一片雪亮。
熊廷弼也召集手下的军官们商议军情,手下的主要军官有李怀信、候世禄、梁仲善、周敦吉等人,这些军官以及所属军队除了辽东本地边军外,就是酉阳土司兵、湖南保靖土司兵 、永顺土兵、广兵(即广东兴宁、长乐之兵,熊廷弼称作狼兵)、河南毛兵等,总兵力约10万人,包括步骑兵9.4万人、水军7000人。
高坐之上,熊廷弼面色凝重,深知局势严峻。
虽然表面看起来自己兵多将广,可实际上手下军队来源极其复杂,指挥体系混乱,用于城外野战自然是不堪大用的,只能用于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