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临近,天气逐渐炎热。
省城邕州,下午四点半的阳光斜斜穿过行道树的枝叶,在“蓓蕾幼儿园”的铁艺大门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放学的铃声清脆地响过,小豆丁们像开闸的溪水,叽叽喳喳地涌了出来。
程琳穿着一身利落的运动装,站在靠近路沿的位置,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像一头守护幼崽的母豹。
“小姨!”张星海穿着嫩黄色的小裙子,背着画着星星月亮的小书包,从幼儿园门口出来,像只快乐的小鸟扑进她怀里。
程琳脸上绽出柔和的笑意,弯腰把她稳稳抱起:“走喽,回家。”
她习惯性地用身体护住星海,转身朝停在稍远处的黑色轿车走去。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丝异样。
一辆灰扑扑、沾满泥点的老旧面包车,没有悬挂车牌,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几乎不易察觉的速度,贴着路边的行道树阴影,从后方滑行过来。
目标,似乎正是抱着孩子的她!
距离在无声地缩短。
十米…八米…五米!
面包车副驾驶的车窗无声地降下一条缝,里面光线昏暗,看不清人脸,只有一点模糊的轮廓。
程琳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没有一丝犹豫,她抱紧怀里的星海,身体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不是奔向自己的车,而是猛地向侧前方幼儿园坚实的围墙方向一个箭步冲刺!
同时,空着的那只手已经闪电般掏出手机,拇指划过屏幕解锁,精准地按下了预设好的一键报警按钮。
“蓓蕾幼儿园正门!一辆无牌灰色面包车!意图接近我和孩子!车牌位置空!位置空!”
她的声音又快又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穿透手机话筒。
她抱着星海紧贴住幼儿园冰冷的围墙转角,将后背死死抵在坚实的水泥上,形成一个绝对防御死角,目光如同淬火的钢钉,死死钉住那辆骤然停下的面包车。
面包车像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原地,副驾驶窗缝里似乎有目光阴冷地扫过她们藏身的角落。
仅仅僵持了不到三秒,引擎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
面包车猛地加速,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瞬间混入车流,消失在街道拐角。
一群身着便装的安保人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包围住程琳。为首的工作人员关切询问:“程小姐,没事吧?”
程琳摇了摇头,紧绷的脊背这才稍稍放松,低头看向怀里的星海。
小姑娘显然被刚才突然的冲刺和刺耳的刹车声吓到了,小脸有些发白,小手紧紧攥着程琳胸口的衣料,大眼睛里噙着水光,却没哭出来。
“不怕,星海,”程琳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放得极柔,眼神却依旧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小姨在呢,坏人被警察叔叔赶跑了。”
随后,她抱着孩子向安全人员清晰冷静地复述着刚刚事发的每一个细节。
……
鹏城,华夏新能源建设集团总部顶楼。
张宏正俯身在一张巨大的鹏城新区电网规划图上,指尖划过一条代表“超导电力隧道”的粗壮红线。办公室静得能听到笔尖摩擦图纸的沙沙声。
突然,口袋里的私人手机发出震动。
是程琳。
他刚按下接听键,程琳那经过特殊训练、极力压制却依旧带着一丝紧绷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张总,刚才幼儿园门口,有人盯上星海了。无牌面包车,手法很专业。报了警,人跑了。”
张宏握着钢笔的手指猛地一紧,那支特制的金属笔身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咔嚓”轻响,竟被他硬生生捏得微微变形!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天灵盖,让他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了一瞬。
“星海怎么样?”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波澜,只有下颌线绷紧如刀锋。
“受了点惊吓,人没事,我护住了。”程琳的回答简洁有力。
“那就好。保护好星海!剩下的事交给我处理。”
张宏挂断电话,立刻转头看向旁边的刘国安,语气冷得像冰块:“怎么回事?我女儿刚刚被不明车辆盯上!这就是你保证的安全承诺?!”
激动的张宏,猛地一拳砸在厚实的橡木办公桌上。桌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桌上的茶杯跟着跳了起来。
他不能容忍自己最亲密的人遭遇危险!
系统?天启?未来的蓝图?
在女儿可能遭遇的危险面前,这一切都变得轻飘飘的,不值一提。
刘国安脸色凝重如铁。
“张先生,请您稍微冷静一下。这次情况,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严重。那辆车早已经在我们的人监视之中,如果真的有危险举动,我们的狙击手会毫不犹豫出手……”
“但是,对方非常谨慎……我们已经找到了那辆面包车,抓到了当时车上的人。初步调查审讯,对方是本地人,收了钱原本计划绑架张星海……”
见情况尚在掌控,张宏怒火稍消退,声音依旧寒冷:“下家是谁?查到了吗?”
“据说是一个名叫王五的富豪。但经过我们调查,这人只是个中间人,背后是境外势力……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这应该是一支名为‘暗影’的境外势力所为。我们已经在进一步追踪处理了……”
刘国安迎着张宏审视目光郑重承诺:“张先生请你放心,我们不会给对方任何机会的,一定以最快速度解决幕后黑手!若是您还不放心,我可以安排您的家人搬进更安全的住处……”
“不必了。”张宏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声音透着疲惫和恼怒:“我希望你们能制定一个将那些人连根拔起的计划,反客为主。那个暗影不是要对付我吗?让他们冲我来!”
“我来当诱饵引他们暴露!”
……
车子刚在省城新家的别墅前停稳,张宏就推开车门冲了下去。
客厅里,陈文秀紧紧抱着星海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苍白,愁眉不展。
星海已经在妈妈的安抚下平静了些,小孩子心大,危险忘的很快。
程琳站在一旁,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眼神警惕地扫视着窗外。
“爸爸!”看到张宏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星海高兴的喊了一声,跳下妈妈的怀抱。
张宏大步走过去,将狂奔而来的女儿整个抱进怀里,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他宽厚的手掌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脸颊贴着她柔软的小脸,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星海,爸爸回来了。别怕。爸爸在,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小星海。”
星海小脸一脸镇定:“星海不怕。有小姨和好多叔叔阿姨保护星海!会把坏蛋打爆!”
张宏松了口气。女儿比他预料的要坚强勇敢,幸好今天的事没给她留下心理阴影。
陈文秀站起来,走过来,神情满是担忧:“张宏……那些人是谁?你到底在做什么啊,竟然这么危险?要不……我们搬家吧?我怕……”
张宏抱着女儿,抬起头,迎上妻子忐忑不安、深深惊惧的眼睛。
他张了张嘴,那些关于“天启”、关于系统、关于未来能源网络的秘密堵在喉咙口,沉重如铅。
他不能说。这是最高机密,是对她和女儿另一种形式的保护。
最后,他只能低沉向身后呼喊一声。
“国安同志……”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刘国安带着一群身穿制服的人走了进来,他脸上的温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特殊战线的肃穆。
他先是站定,朝陈文秀他们郑重敬了个军礼。
随后从上衣内侧口袋取出一本墨绿色的证件,递给陈文秀,封皮上庄严的国徽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陈文秀女士,诸位张宏的家属。”刘国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我是国家安全局工作人员,刘国安。张宏同志目前参与的工作,属于国家最高机密范畴,涉密等级绝密。
我理解你们的担忧和愤怒,但请相信,张宏同志的工作对国家至关重要。
关于诸位的人身安全,我代表组织,以我的生命和荣誉向你们保证,绝对安全!
别墅周围,文秀女士的单位附近,包括星海小朋友的学校,都有我们最精干的同志二十四小时轮班值守,滴水不漏。
请大家相信我们的专业和能力!”
他顿了顿,视线停在陈文秀脸上,目光坦然而坚定:“文秀同志,您的丈夫正在为这个国家做一些非常非常重要、也非常非常艰难的事情,我希望您能理解和支持他。
在此,我向您承诺,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哪怕付出生命,也会守护好张宏同志,守护好您和您的家人!”
陈文秀愣住了。
看着那本证件,再看看丈夫沉默却坚毅的侧脸,最后目光落在刘国安肃然的表情上。
那巨大的、未知的恐惧感,迅速被这“国家安全”四个沉甸甸的字压了下去。
她用力深呼吸,吐出胸口压抑的浊气,点点头,平静地回答:“好。我相信你们!”
最终,她看向张宏,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张宏…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
刘国安离开后,张宏家中多了一群公开的黑衣人,西装革履,戴墨镜,沉默得就像石头。
他们给张宏的家人安排了贴身保镖。程琳也在经过审查之后,重新加入官方序列,继续担任张星海的贴身保护人。
至此,虽生活有些不便,但所有人都感觉安心许多……保护从暗中来到明面,虽然其实保护力度上依旧跟之前一样,但被保护人的感官显然截然不同。
家庭这边的危机警报暂时解除。
但很快另一场风暴便席与张宏密切相关的另一处“家园”——桃源集团。
这天上午,张宏正在办公室听取沈若芸关于超导材料低温实验室的进度简报,桌上的另一部工作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王大力。
按下接听键,王大力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带着前所未有的暴躁和焦虑,像炸雷一样冲出来,连旁边的沈若芸都听得一清二楚:
“张总!出事了!
保障房项目,有人给咱们使绊子,咱们集团被快人搞臭了!”
张宏眉头一拧:“说清楚!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