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聆的实战训练并没有陆瑶想象中那么“惊天动地”。
第一天上午九点，陆宸吃完早餐，慢悠悠地晃到阳台。他看了眼已经严阵以待的风聆——小家伙挺胸抬头，羽毛微炸，一副准备迎接魔鬼训练的模样。
“第一个训练项目。”陆宸打了个哈欠，“站着别动。”
风聆愣住了。
陆瑶也愣住了。
“站着……别动？”她忍不住问，“这是什么训练？”
“基础中的基础。”陆宸瘫在阳台的躺椅上——那是他昨天刚买的，为了“更好地监督训练”——“想要战斗，先要学会控制。控制能量，控制身体，控制情绪。站桩是最简单的控制训练。”
他说得有理有据，风聆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地保持姿势，一动不动。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阳台上一片安静。只有灵核运转的微弱嗡鸣，和远处街道偶尔传来的车声。
风聆的身体开始微微摇晃。不是累，而是……无聊。它以为的训练应该是学习厉害的攻击技巧，或者至少是能量运用的高级方法，而不是像根木头一样站着。
“注意力分散了。”陆宸闭着眼睛说，甚至没看它一眼，“呼吸乱了，左腿第三根羽毛的肌肉群有轻微抽搐。重来。”
风聆浑身一僵，赶紧重新调整。
这一次它坚持了十五分钟。
然后陆宸又说：“右翼尖端的能量流动有0.03秒的迟滞。重来。”
二十分钟时：“心跳频率比标准值快了半拍。重来。”
半小时后：“眼神飘了0.5秒。重来。”
风聆快要崩溃了。
陆瑶在旁边看着都替它难受。她小声问：“哥，是不是太严格了？风聆还小……”
“小？”陆宸终于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它按蛋龄算都三百万岁了，比你祖宗十八代加起来都老。严格点怎么了？”
陆瑶被噎得说不出话。
风聆却突然一震。
三百万岁……它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年龄”的沉重。是啊，它已经等了太久，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它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身体姿态调整到完美，连每一根羽毛的角度都精确控制。
这一次，它站了整整一小时。
期间陆宸再没挑出任何毛病。
“还行。”一小时后，陆宸终于从躺椅上坐起来，“下午继续，站两小时。”
风聆没有丝毫不满，认真点头。
陆瑶看着这一幕，突然有点明白哥哥的用意了——这不是单纯的站桩，这是在磨炼风聆的意志和耐心。对于一个背负着沉重使命的生命来说，这两样东西可能比战斗技巧更重要。
午饭时间，陆瑶在厨房切水果时，忍不住问正在等外卖的陆宸：“哥，你以前……也经历过这种训练吗？”
陆宸正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外卖配送地图，头也不抬：“我？没有。我天赋异禀，生下来就会打架。”
“……”
“好吧，开玩笑的。”陆宸终于抬起头，“我也站过桩。站了多久来着……三个月？还是三年？记不清了。反正挺无聊的，差点站着睡着。”
陆瑶想象了一下哥哥站着睡觉的画面，莫名有点想笑。
“那后来呢？”她问。
“后来发现站着睡觉也是种修行，就继续站了。”陆宸耸耸肩，“再后来……就懒得站了。太麻烦。”
典型的陆宸式回答。
陆瑶叹了口气，不再追问。她端着切好的水果走向阳台，准备喂给风聆补充体力。
下午的训练果然变成了站两小时。
但这一次，陆宸增加了一点变化——他在风聆周围布置了一个极其微弱的干扰能量场。能量场没有任何攻击性，只是会随机产生各种细微的扰动：温度忽高忽低、光线忽明忽暗、空气中飘过各种奇怪的气味（陆宸不知从哪儿弄来了辣椒粉、薄荷油和臭豆腐的提取液）……
风聆需要在这样的干扰下，依然保持绝对的专注和身体控制。
一开始它被折腾得够呛——闻到辣椒粉时打了个喷嚏，薄荷油刺激得眼泪直流，臭豆腐的味道更是让它差点晕过去。
但渐渐地，它学会了屏蔽这些干扰。
不是靠意志力硬抗，而是通过精确的能量操控，在体表形成一层极薄的能量滤膜，只允许必要的空气和能量通过，过滤掉所有不必要的刺激。
“有点意思。”陆宸躺在躺椅上，用神识“看”着风聆的应对方式，“自学成才啊。看来遗传记忆里的战斗本能开始苏醒了。”
两小时结束后，风聆虽然疲惫，但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
它发现自己对能量的掌控力明显提升了！如果说之前是粗糙地挥舞大锤，现在至少能拿起绣花针了！
“明天换项目。”陆宸宣布，“练习移动中的控制。先从走直线开始。”
风聆用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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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风聆刻苦训练的同时，深空中的探测器正在做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
它进入了一片小行星带。
这片小行星带位于太阳系外围，是探测器前往地球的必经之路。正常情况下，探测器应该绕过这片区域，以免被陨石撞击。
但它没有。
它径直飞入了小行星带最密集的区域。
然后，它表面的晶体外壳开始变形，伸出数十条细如发丝的触须。触须精准地捕捉到几颗特定成分的小行星——那些含有丰富有机碳和微量生物痕迹的古老陨石。
触须刺入陨石内部，开始提取样本。
这不是普通的矿物样本采集。
探测器内部，暗红色晶体正在发出指令：“获取目标行星生态基础样本……分析可能的本土生物兼容性……准备适应性伪装协议……”
它要采集的，是可能在地球上存在的生物基础物质信息。
更准确地说，它要为自己准备一具“血肉之躯”。
古星语文明虽然是晶体生命，但他们掌握着极高的生物工程技术。在前往一个以碳基生物为主的行星时，为了更好隐蔽和行动，他们会提前准备一个与本土生物兼容的肉体载体。
探测器现在做的，就是在分析太阳系内可能存在的生物基础模板，然后制造一个能够在地球上自由活动的身体。
这个过程需要时间。
大约需要……一年。
也就是说，当探测器最终抵达地球时，它可能不会以一艘飞船的形式出现。
而是一个看起来与地球生物无异，但内部由晶体机械构成的……
“潜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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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序象限观测中心第一时间发现了探测器的异常行为。
“它在采集生物样本！”技术员的声音带着惊骇，“目标选择非常有针对性——全部是富含有机碳和氨基酸前体的古老陨石！它想干什么？”
高级院士盯着分析数据，脸色越来越难看。
“它在准备适应性载体。”他缓缓说，“古星语文明的技术档案里有记载，他们擅长制造‘仿生容器’，用于在碳基生命为主的星球上活动。这样他们就能在不引起本土文明注意的情况下，进行深入调查……或者回收。”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警告地球方面？”
“警告谁？”院士苦笑，“警告那个国家？说有一艘外星探测器正在采集样本准备变成地球生物混进来？他们会把我们当疯子。”
“可是——”
“继续观察。”院士沉声道，“同时，启动‘预接触预案’。”
“预接触？我们要主动接触地球文明？”
“不，是接触那位存在。”院士深吸一口气，“用最隐晦的方式，传递一些信息。比如……在目标区域周边，投放一些‘自然出现’的科普资料。关于古星语文明，关于仿生容器技术，关于……文明遗产回收的潜在风险。”
“这太冒险了！如果被那位存在误会我们在干扰——”
“那就用最笨的方法。”院士打断道，“把信息加密到一些‘偶然’会出现在那个女孩面前的网络文章里，或者她可能接触到的书籍、视频里。不要主动推送，只是让这些信息‘恰好’存在。至于她能不能看到，看到了能不能理解，就看天意了。”
这是一个极其迂回、成功率极低的方案。
但也是秩序象限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在不激怒那位存在的前提下，传递警告信息的方法。
命令下达了。
象限的网络渗透小组开始行动，在互联网的海洋中，悄悄埋下几颗关于“失落文明”、“外星伪装”和“遗产争夺”的“种子”。
这些种子会随着算法推荐，偶尔出现在陆瑶可能浏览的页面上。
但会不会被看到，看到了会不会被重视……
只能听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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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陆瑶正在尝试风聆教她的地脉能量基础运用。
她选了一盆还没改造的多肉，左手冰核，右手轻触叶片，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地脉能量注入植物内部。
第一次，多肉的叶片直接蔫了。
第二次，叶片表面长出了奇怪的晶体状突起。
第三次……
“能量输出要稳，不要急。”风聆在一旁用爪子在沙盘上写字指导——这是陆瑶想出来的交流方法，在阳台上放了个装细沙的浅盘，风聆可以用爪子写字。
“我知道要稳，但就是控制不好……”陆瑶苦恼地说。
这时陆宸正好从客厅晃过来拿饮料，瞥了一眼说：“你握冰核的姿势不对。虎口太紧，能量通道被你自己掐断了。放松点，想象你手里握的是个鸡蛋，不能捏碎也不能掉。”
陆瑶一愣，试着调整手势。
果然，能量流动顺畅了许多！
“哥，你怎么知道——”她又想问。
“经验。”陆宸打开冰箱拿出可乐，“以前帮人修能量核心的时候，见过太多初学者犯这种错误。你们这些新手啊，总以为用力就能解决问题。其实很多时候，放松才是关键。”
他说完就回客厅了。
陆瑶站在原地，回味着哥哥的话。
放松才是关键……
她重新调整呼吸，放松全身肌肉，特别是握冰核的手。不再试图“控制”能量，而是“引导”能量。
这一次，地脉能量像小溪一样自然地流入多肉体内。
多肉的叶片微微发亮，虽然没有长出金色光脉，但明显变得更加饱满、有光泽了。
成功了！
虽然不是完整的改造，但至少是成功的能量滋养！
“我做到了！”陆瑶兴奋地对风聆说。
风聆也高兴地叫了一声，在沙盘上写：“很棒！继续练习！”
陆瑶用力点头。
她感觉自己在一点点变强。
虽然还是很弱，但至少……在前进。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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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陆宸突然把风聆叫到客厅。
“明天开始，除了站桩和移动训练，再加一个项目。”他瘫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里的游戏直播，“实战模拟。”
风聆立刻竖起耳朵。
“我会用这个。”陆宸指了指墙角那个扫地机器人——那是陆母买来但几乎没用的智能扫地机，“改造一下，让它当你的陪练。它会用各种方式干扰你、攻击你，你要在保持完美控制的同时，躲开或者化解它的攻击。”
风聆看了看那个圆盘形的扫地机器人，又看了看陆宸，眼中露出疑惑。
用这个……当陪练？
“别小看它。”陆宸懒洋洋地说，“我会把它改造成……嗯，至少比你目前强一点点的程度。如果你连它都打不过，那二十年后来的那个‘快递员’，你就更别想了。”
风聆的眼神立刻变得严肃。
它用力点头，表示接受。
陆宸满意地喝了口可乐，继续看游戏直播。
电视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显得格外懒散。
但陆瑶注意到，哥哥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
认真。
也许，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不在乎。
也许，他其实一直在暗中安排着一切。
只是用他自己那种“懒人”的方式。
深夜，陆瑶在房间里整理今天的学习笔记时，手环突然震动了一下。
屏幕上自动弹出一个网页链接，标题是：“失落的星间文明：古星语观察者的遗产回收协议”。
陆瑶愣了一下。
她并没有搜索这个关键词。
但网页的简介很吸引人：“八千万年前的星空游牧文明，以隐蔽观察和文明遗产回收闻名。他们留下的探测器，往往会在目标文明灭绝后苏醒，执行‘回收任务’……”
她犹豫了一下，点了进去。
文章内容写得很像科幻小说，但其中关于古星语文明的技术描述——尤其是“仿生容器”和“适应性伪装”部分——写得异常详细，甚至附上了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的“考古复原图”。
陆瑶越看越心惊。
因为她发现，文章里描述的很多细节，竟然能和她这段时间的见闻对应上！
比如地脉能量，比如灵核结构，比如……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窗外深沉的夜空。
难道……
那个所谓的“加急快递”，就是文章里说的古星语探测器？
而风聆和地下节点，就是他们要“回收”的遗产？
这个想法让她浑身发冷。
她关掉网页，起身走到阳台。
风聆正在窝里睡觉，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灵核在它身边缓缓旋转，散发着温暖的紫金光晕。
看起来那么平静，那么安宁。
但陆瑶知道，平静之下，暗流正在汹涌。
她抬头看向星空。
在那片星辰的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赶来。
二十一年……
不，现在只剩十九年多了。
时间，真的够吗？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变得更强。
为了风聆，为了地下那个等待了三百万年的火种。
也为了……守护这个她所珍惜的、平凡而温暖的家。
客厅里，陆宸翻了个身，在睡梦中嘟囔了一句：
“急什么……还有十九年呢……”
然后他继续睡了。
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