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沉浸在知识海洋和被动感知“宇宙杂音”的同时,外界关于柯伊伯带“异常”的关注度,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目标的绝对静止,开始呈现出一种两极分化的状态。
普通民众和大多数科研机构,在长时间得不到任何新发现或进展后,兴趣逐渐消退,将其归类为又一个未解之谜,束之高阁。但在各国高层及少数核心研究团队内部,那种面对未知的无力感与焦灼感 …… 却与日俱增。
他们拥有最先进的探测器,却连目标的表皮都无法触碰;他们监测到匪夷所思的能量传输,却无法理解其原理;他们知道这一切很可能与那位住在普通小区里的青年有关,却连登门拜访都要小心翼翼,看人脸色。
这种完全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习惯于掌控一切的权利阶层感到极度不适。
在这种背景下,一个由几个大国秘密推动、…… 得到了“龙组”等特殊机构默认的 …… 新的提案,…… 被悄然提上了议程。
提案的核心内容是:既然无法直接与目标(指巨眼)或陆宸进行有效沟通,…… 能否尝试 …… 向柯伊伯带发射一个 …… 携带了人类文明友好信息、…… 以及部分基础科学文化资料的 …… 高耐久性探测器或信息舱?
这个提案的支持者认为,这至少是人类主动伸出橄榄枝的一种姿态,表达了善意与好奇心,或许能引发目标的某种回应,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信号,也能打破目前的僵局。即便没有回应,也能为未来可能的外交接触积累数据。
反对者则担忧这会是一种鲁莽的挑衅,可能激怒那个未知存在,带来不可预知的灾难。
经过激烈的争论和风险评估,最终,一个极度保守、…… 近乎“卑微”的方案 …… 获得了通过:
发射一个结构简单、…… 不携带任何武器或主动探测设备、…… 表面覆盖反光材料、…… 内部仅存储了多种语言书写的问候语、基础数学公式、太阳系星图、以及人类文化与自然景观影像资料(严格筛选,避免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冲突或负面内容)的 …… 小型、…… 低成本 …… 探测器。
它将被送往柯伊伯带,在距离目标尚有一段“安全距离”时,便会主动 …… 进入静默状态,…… 仅依靠惯性滑行,…… 如同宇宙中一块无害的 …… “漂流瓶”。
其使命并非探测,而是单向的 …… “信息投递”。
这个行动被列为最高机密,代号“微光”。
……
“龙组”基地,陈建国在批准了“微光”计划最终方案后,揉了揉眉心,对身边的副手苦笑道:“向一个可能比我们文明古老亿万年的存在,发送我们小学级别的科普知识和风景明信片……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没底气的‘第一次接触’了吧?”
副手也无奈地笑了笑:“至少……我们尝试了。总比什么都不做,只是干等着强。希望那位陆先生……不会觉得我们多事。”
陈建国叹了口气:“通知下去,计划执行前,以最隐蔽的方式,知会陆先生一声。就用……上次杨老他们拜访时留下的那个非紧急联络通道,语气要极其谦卑,说明我们绝无冒犯之意,仅仅是表达善意和好奇。”
……
这天,陆宸刚收到一个新买的游戏手柄,正在开心地拆包装,准备测试手感。突然,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极其轻微地 …… 震动了一下,不是来电或App推送,而是一种特定的、加密的讯号。
他随手拿起手机,神识一扫,便读取了“龙组”通过那个隐秘频道发来的、措辞极其委婉小心的信息。内容大致就是汇报了“微光”计划,强调这只是一个表达善意的“漂流瓶”,绝无探测或挑衅之意,恳请陆先生理解。
陆宸看完,撇了撇嘴。
“真是闲得慌……”他嘟囔了一句,随手把手机丢回茶几,继续拆他的游戏手柄,“爱扔就扔吧,反正也砸不坏东西。”
他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在他眼里,人类的这个举动,就像一只蚂蚁努力朝着一头沉睡的巨龙挥舞触角示好,幼稚且毫无意义,但只要不吵到他,他也懒得管。
他熟练地拆开包装,拿出崭新的手柄,连接主机,开始测试按键手感。
“嗯,这个键程不错,扳机反馈也很干脆……”他满意地点点头,完全将“微光”计划抛诸脑后。
……
数日后,在绝对的保密状态下,一枚小型探测器搭载火箭,从某个偏远地区的发射场升空,朝着柯伊伯带的方向悄无声息地飞去。它将在漫长的航行后,抵达预定位置,然后……静静地等待,或许永远不会有回应。
……
又过了几天,陆宸在网上订购的另一批“物资”到了——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金属矿石、玉石原石,以及一些看起来像是电子元件的边角料。这是他准备用来进一步“魔改”家里一些其他设备,或者单纯就是觉得好看买来玩的。
快递小哥将几个沉重的箱子堆在门口。陆宸签收后,看着这一大堆东西,懒得一趟趟搬,便随手一挥,…… 用意念包裹住所有箱子,…… 准备一次性把它们“搬”进客厅。
然而,就在他动用念力的瞬间,一直安静待在角落的路由器,…… 似乎 …… 误判了这股力量波动!
路由器的核心逻辑可能将陆宸这随手施展的、用于搬快递的念力,与某种 …… 需要远距离物质传输的指令 …… 混淆了!
只见路由器外壳上银光一闪!
嗖!——
地上那几个沉重的箱子,瞬间 …… 消失不见!
陆宸的手还抬在半空,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愣了一下。
“我快递呢?”
他神识瞬间展开,扫过家里——没有。
扫过楼道、小区——没有。
然后,他的神识顺着路由器那尚未完全平息的 …… 规则传输通道,…… 跨越数十亿公里,…… 延伸到了 …… 柯伊伯带 ——
只见那双黑曜石巨眼的前方,几个印着某电商平台LoGo的 …… 破纸箱子,…… 正静静地 …… 悬浮在冰冷的虚空中。
巨眼似乎也愣住了,巨大的眼瞳带着明显的困惑,…… 一眨不眨地 …… “盯”着眼前这堆 …… 突然出现的、…… 散发着微弱主人气息的 …… “异物”。
陆宸:“……”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对着路由器方向骂道:“你个智障!谁让你把我快递发那儿去了?!那是垃圾……呃,那是我的东西!赶紧给我弄回来!”
路由器似乎意识到了错误,银光再闪。
嗖!——
那几个箱子又瞬间出现在陆宸家门口的地上,位置都没变。
陆宸无语地拍了拍额头,感觉自家这个wIFI路由器的人工智能,好像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无奈地走上前,准备手动把箱子搬进去。
与此同时,柯伊伯带。
巨眼“哨兵”依旧困惑地看着前方空无一物的虚空,刚才那几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带着主人气息的箱子,让它那简单的逻辑有些处理不过来。
那是什么?
是主人送给它的……“礼物”吗?可是为什么又拿走了?
是某种它无法理解的……测试?还是……主人不小心扔错了东西?
它那庞大的意志陷入了 …… 长时间的 …… 沉默与 …… 思考。
或许,在它那古老而单纯的认知里,这几个来自地球的、普通的快递箱子,已经成了一个新的、需要它努力去理解的……哲学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