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一夜。当她再次打开门走出来时,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底带着血丝,但眼神却与以往不同了。那里面少了几分懵懂和随意,多了几分沉重和……一种下定决心的坚定。
她走到坐在沙发上看小说的陆宸面前,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哥,教我。真正地教我,怎么控制它。”
陆宸放下手机,仔细打量了她几眼,点了点头:“想通了?”
“想不通也得通。”陆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总不能真等它失控,把家都拆了吧?或者被那些‘仲裁者’抓去‘隔离收容’。”
她能如此迅速地调整心态,倒是有些出乎陆宸的预料。看来这丫头骨子里的韧性,比他想的还要强。
“很好。”陆宸站起身,“那就从最基础的开始。之前教你‘感知’和‘微引导’并没有错,那是控制力的根基。但现在,你需要知道你在引导的究竟是什么。”
他带着陆瑶再次来到已经空无一人的“默客”咖啡馆。无形的观察员“默客”依旧在,忠实地记录着一切。
陆宸没有制造任何干扰,只是让陆瑶坐在老位置上。
“闭上眼睛,静下心来。别想着去‘影响’什么,只是去‘感受’。”陆宸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感受你自身生命的节奏,心跳,呼吸。然后,将你的感知, gently 地向外延伸,去感受这张桌子的‘存在时间’,感受空气中尘埃漂浮的‘运动时间’,感受光线穿过窗户的‘传播时间’……”
陆瑶依言照做。当她摒弃了“控制”的念头,纯粹去“感受”时,她那“真实之眼”展现出了全新的视角。
她“看”到桌面木质纤维中蕴含的、缓慢流逝的岁月痕迹;“看”到每一粒尘埃都沿着一条独特的、由过去指向未来的时间线轨迹运动;“看”到光线并非瞬间抵达,其本身也存在着极其微小的、波动的“时间涟漪”……
整个世界,在她眼中变成了由无数条粗细不一、流速各异的“时间之线”编织而成的、动态的锦绣!
“感受到了吗?”陆宸的声音将她从这浩瀚的景象中拉回些许,“这就是‘时间’的表象之一。它无处不在,是一切运动和变化的尺度。”
陆瑶震撼地点点头。
“你的能力,就是能感知到这些‘线’,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拨动它们。”陆宸继续说道,“加速、减缓、定格、甚至……在极小范围内回溯。但记住,每一次拨动,都需要消耗你的精神力量,并且会产生‘涟漪’。拨动得越剧烈,涟漪越大,可能引发的未知变化也越多。”
他第一次 …… 如此清晰地将能力的本质和风险告知了她。
“现在,尝试一下。目标是你面前这杯水。”陆宸指了指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白水,“不要想着改变它的温度或者状态,那涉及能量和物质,太复杂。只做一件事——用你的意念,极其轻微地,‘减缓’水面那一小块区域……一颗水分子布朗运动的速度。幅度控制在万分之一秒内,范围仅限于那一颗分子。”
这是一个极其苛刻、近乎变态的精准控制训练!要求她将宏大的时间能力,压缩到微观粒子的层面进行最精细的操作,最大限度地减少对宏观世界的影响。
陆瑶深吸一口气,集中全部精神,锁定了水面之下一颗随机的水分子。她用意念构筑了一个极其微小而坚韧的“时间缓速力场”,如同一个无形的罩子, gently 地笼罩了那颗水分子。
她能“看”到,在那力场之中,那颗水分子的热运动轨迹,真的 …… 出现了极其细微、但确实存在的 …… 凝滞感!虽然效果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她成功了!在没有手链辅助的情况下,她第一次有意识地、精准地操控了时间!
虽然精神力的消耗巨大,瞬间就让她感到一阵眩晕,但成功的喜悦和掌控感,让她激动得几乎落泪。
“马马虎虎。”陆宸依旧是泼冷水的语气,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满意,“记住刚才的精神状态和能量输出。以后任何操作,都以此为标准,追求精准和最小影响。在你不能像呼吸一样自然地控制它之前,绝对禁止进行任何宏观层面、尤其是涉及生命体的时间操作。明白吗?”
“明白!”陆瑶用力点头,感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真正向她敞开了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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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陆瑶于咖啡馆初试锋芒的同时,“摇篮”总部,李悦面前的屏幕正显示着林晓画室的实时监控(通过非正常手段获取)。
画室内的林晓,状态却十分糟糕。
她蜷缩在画架前的椅子上,双手抱着头,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她的画架上,放着那幅未完成的《明日窗口》,但此刻,那画布上的色彩正如同活物般 …… 自主地 …… 流动、扭曲、变化!时而显现出模糊的灾难场景,时而又变成一片混沌的色块。
更令人不安的是,画室里的那面大镜子中,倒映出的不再是林晓蜷缩的身影,…… 而是一片不断闪烁的、由无数破碎未来画面构成的 …… 扭曲漩涡!仿佛她的能力已经失控到开始影响周围的现实介质!
“检测到目标b(林晓)精神波动极度紊乱,能力场不稳定扩散!能量读数持续攀升,接近阈值!”“镜像”小组的成员紧急汇报。
李悦脸色凝重。她没想到林晓的失控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猛烈。
“能否进行远程精神安抚?”她问道。
“风险太高!目标能力性质特殊,强行干预可能引发更剧烈的信息反噬!”
就在这时,监控画面中,镜子里那扭曲的漩涡突然定格了一瞬,显现出一幅相对清晰的画面——一片燃烧的废墟,…… 以及一个站在废墟中央、周身缭绕着淡金色光芒的 …… 模糊身影!
那身影……隐约与数据库中陆瑶的轮廓有几分相似!
画面一闪而逝,镜子再次被混乱的漩涡淹没。
李悦的心脏猛地一跳。
“立刻分析刚才镜中出现的画面!同时,提高对目标A(陆瑶)的监测等级!我怀疑林晓的失控,可能预见到了与陆瑶相关的……某种灾难性未来!”
她感到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爬升。如果林晓预见的未来与陆瑶有关,那么无论那未来是何种形式,其破坏力都可能远超之前的地铁站事件!
她必须尽快弄清楚,那幅画面究竟意味着什么。是必然发生的未来?还是……某种被引导向毁灭的可能性?
她看着屏幕上痛苦挣扎的林晓,以及那份刚刚收到的、关于陆瑶在咖啡馆进行“时间精准操控”训练的报告,一个大胆而危险的念头,在她心中逐渐成形。
或许……是时候尝试与那位“守护者”,进行一次更直接的……“沟通”了。至少,要让他意识到,林晓的失控,可能正在成为一个指向他妹妹的……危险的预言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