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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夜露浸透了衣襟,混着汗水和血污,粘腻地贴在皮肤上,如同裹尸布。密林深处,死寂得只剩下风穿过枯枝的呜咽,以及压抑到极致的粗重喘息。没有篝火,没有光亮,只有树影幢幢,如同蛰伏的巨兽。

十五个人。

只有十五个人。

柱子、王铁牛(另一个)、还有三个身上带着新伤、眼神惊魂未定的青壮。阿秀抱着小豆子,一动不动地靠在一棵半枯的老树下。小豆子的身体已经冰凉僵硬,小小的脸上还残留着高烧带来的潮红,眼睛却永远地闭上了。阿秀没有哭,只是用一块还算干净的破布,一遍又一遍,极其缓慢地擦拭着弟弟冰冷的小脸,仿佛要擦去所有的污秽和苦难,动作轻柔得令人心碎。她身边,是二丫和她怀里那个同样没了气息的婴儿。二丫瘦小的身体蜷缩着,抱着弟弟冰冷的襁褓,眼睛空洞地望着漆黑的树冠,眼泪早已流干。史进吊着左臂,背对着众人,右拳狠狠砸在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肩膀因压抑的愤怒和悲痛而剧烈起伏。雷横拄着那柄沾满血污、豁口又多了几处的环首刀,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环眼警惕地扫视着来路的方向,古铜色的脸在黑暗中如同铁铸,只有胸口剧烈的起伏暴露着他同样消耗殆尽的体力。时迁如同幽灵般无声地滑了回来,瘦小的身影融入阴影,对着孙逊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示意追兵已被暂时甩开。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血腥味和深入骨髓的疲惫。王铁牛的惨死、二丫母亲在混乱中被踩踏身亡、小豆子和婴儿的夭折…还有那十几个没能冲出来的老弱妇孺…如同冰冷的巨石,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绝望,如同这无边的黑暗,吞噬着仅存的微光。

孙逊站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边缘。他的外袍早已在搏杀和奔逃中撕扯得不成样子,如同褴褛的旗帜,在寒风中飘动。脸上凝固的血污和泥尘掩盖了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如同寒潭深处燃烧的幽焰。

他没有看身后那片死寂的悲伤,目光落在空地中央。那里,并排摆放着两具用枯枝和破布简单覆盖的遗体——王铁牛那魁梧却残破的身躯,还有二丫母亲那瘦小、沾满泥污和血渍的身体。柱子等人默默地用削尖的木棍,在旁边的泥地上奋力挖掘着。泥土潮湿冰冷,挖掘异常艰难,但没人说话,只有木棍刺入泥土和粗重喘息的声音。

坑,终于挖好了。不大,也不深,在这乱世荒野,已是难得的安宁之所。

孙逊缓缓走到坑边。他俯下身,没有去看覆盖遗体的破布下那惨烈的景象。他伸出沾满泥污血渍的手,捧起一捧冰冷的泥土,动作缓慢而庄重,仿佛捧起的不是泥土,而是千斤重担。

第一捧土,轻轻撒落在王铁牛的身上。泥土落在破布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兄弟,”孙逊的声音低沉嘶哑,在死寂的林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压出来,“走好。血仇,记下了。”

柱子等几个青壮浑身一颤,紧紧攥住了手中的木棍,眼中燃起刻骨的仇恨和痛苦。

第二捧土,撒在二丫母亲身上。

“婶子,”孙逊的声音更低沉了几分,“对不住。没能护你周全。这世道…欠你的。”

阿秀擦拭小豆子脸庞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空洞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丝波动。二丫依旧抱着弟弟的襁褓,身体抖得更厉害。

第三捧土…

第四捧…

孙逊的动作很慢,每一次捧土,每一次撒落,都带着一种近乎仪式般的沉重。柱子等人默默上前,跟着他一起,用冰冷的泥土,一点点覆盖住同伴残缺的身躯。泥土掩盖了破布,掩盖了血污,最终,只剩下两个微微隆起的土包。

没有棺椁,没有墓碑,甚至连像样的祭品都没有。

孙逊直起身。他从旁边捡起一根手腕粗、被雷横撞断寨墙时一同带出来的、烧焦了半截的木桩。木桩顶端还残留着灼烧的痕迹。他拔出那柄同样沾满血污的环首刀——黄巾使者的血、庄丁的血、还有他自己的血,混合着干涸在刀身上。

刀锋在冰冷的月光下闪烁着幽光。

孙逊双手握住刀柄,将刀尖抵在木桩粗糙的断面上,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一笔一划地刻了下去!刀锋与硬木摩擦,发出刺耳的“嗤嗤”声,木屑簌簌落下!

木屑纷飞中,五个深刻而扭曲的大字,如同用血与火烙刻般,渐渐显现:

**共死第一日**

最后一笔刻完,孙逊猛地将木桩狠狠插在并排的两个坟包之前!断桩入土近尺,笔直地矗立在冰冷的夜风中!焦黑的顶端,那五个大字在稀疏的月光下,如同泣血的宣告!

“跪下!”孙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种撕裂黑暗的悲怆!

柱子、王铁牛、雷横、史进、时迁…所有幸存的男人,包括那几个惊魂未定的青壮,没有任何犹豫,齐刷刷地面向那木碑和坟包,单膝跪地!膝盖砸在冰冷的泥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阿秀也抱着小豆子冰冷的身体,缓缓地、艰难地弯下腰,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土地上。二丫抱着弟弟的襁褓,蜷缩着,将脸埋进泥土里,瘦小的肩膀无声地剧烈抽动。

没有哭声,没有哀嚎。只有粗重的呼吸和压抑到极致的沉默。一种名为“同袍”和“血誓”的沉重气息,如同无形的锁链,将这十五个伤痕累累的灵魂紧紧捆缚在一起。

孙逊站在木碑旁,撕破的衣襟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沾满血污泥尘的脸在月光下半明半暗,如同冰冷的雕塑。他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刀锋,缓缓扫过每一个跪伏在地的身影,扫过史进压抑着狂暴悲愤的脊背,扫过雷横沉默如山、却握刀指节发白的拳头,扫过柱子等人眼中刻骨的仇恨,扫过阿秀那抵在泥土上、微微颤抖的瘦弱肩膀,扫过二丫无声抽动的身体。

“都起来!”孙逊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所有人的心上。

众人默默起身,目光都聚焦在孙逊身上。那目光里有悲痛,有迷茫,有仇恨,更有一种近乎本能的依赖和等待。

孙逊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破开迷雾、直指人心的力量:

“王铁牛兄弟,死了。死得像个爷们!用命,给咱们砸开了一条活路!”

“二丫娘,婶子,没了。小豆子,没了。还有那些没能跟上来的乡亲…都没了!”

“这血,这命,这仇!记在谁头上?!”

他猛地一指田家堡的方向,那里,冲天的火光即便隔着密林也能隐约看到,映红了半边夜空!

“田魁!田彪!田三!还有那群为虎作伥的庄丁!是他们,把咱们当牲口!是他们,把妇孺往火坑里推!是他们,逼得咱们烧粮破围!这笔血债,跑不了!”

他的手指猛地转向堡外黄巾军喧嚣的方向:

“还有那群蝗虫一样的黄巾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是他们,把咱们逼入绝境!是他们的刀,沾满了咱们兄弟的血!这仇,也记着!”

最后,他的手指缓缓收回,指向脚下这片冰冷的、埋葬着同伴的土地,指向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口:

“但最该记着的,是咱们自己!”

“记着咱们的窝囊!记着咱们的无能!记着咱们像丧家之犬一样,被人赶着、撵着、逼着去依附、去乞活、去当替死鬼!记着咱们连自己的婆娘孩子都护不住!”

这番话,如同冰冷的鞭子,狠狠抽在每个人的心上!柱子等人羞愧地低下了头,史进死死咬着牙,雷横握刀的手青筋暴起,阿秀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孙逊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一种撕裂黑暗、焚烧枷锁的决绝和一种近乎狂热的信念:

“从今天起!从这‘共死第一日’起!”

“田家堡的护庄队副统领——没了!”

“田魁的参赞——没了!”

“依附求活的流民——没了!”

“只有‘孙字营’!”

他猛地踏前一步,目光如同燃烧的烙铁,死死盯着每一双眼睛:

“史进!”

史进猛地抬头,豹眼中血丝密布!

“你的左臂,还能不能拿刀?!”

“能!”史进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仅存的右手狠狠捶在自己胸膛!

“好!”孙逊的声音斩钉截铁,“从今日起!你为‘战兵队’队正!专司搏杀!冲锋陷阵!破敌斩将!营中所有敢战、能战之青壮,皆归你统领!你的刀锋所指,便是‘孙字营’破敌之处!有没有胆气接下?!”

“有——!!!”史进狂吼一声,仅存的右手猛地拔出短刀,刀锋直指苍穹!一股被压抑的凶戾和滔天战意瞬间被点燃!

“雷横!”

雷横环眼中精光爆射,踏前一步:“在!”

“你的规矩,你的刀!”孙逊指向雷横手中染血的环首刀,“从今日起!你为‘守备队’队正!专司内卫、警戒、行军秩序、营地戒律!营中一应规矩,由你执掌!凡有违令者——临阵脱逃、私斗内讧、欺凌弱小、懈怠职责——无论何人,皆由你依律处置!棍打刀劈,绝不姑息!能不能担起?!”

“能——!!!”雷横声如洪钟,环首刀重重顿地!一股沉凝如山、铁面无私的威势轰然散发!柱子等人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时迁!”

阴影里,时迁的身影无声滑出,滴溜溜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精光:“大哥!”

“你的眼睛,你的腿!”孙逊的目光锐利如鹰,“从今日起!你为‘侦搜营’营正!专司探查敌情、绘制地图、传递消息、潜入敌后!营中所有机敏灵巧之人,皆归你调遣!我要你成为‘孙字营’的眼睛和耳朵!做得到吗?!”

“包在小弟身上!”时迁瘦小的胸膛一挺,眼中充满了被赋予重任的兴奋和自信!

孙逊的目光最后扫过柱子等几个核心青壮,扫过阿秀和蜷缩的二丫:“柱子,你为战兵队副队正,辅佐史进!其余人等,各司其职!阿秀,你心思细,以后营中伤患照料、衣甲缝补,由你总领!二丫…跟着阿秀姐姐!”

简单的任命,清晰的架构。一支在血与火中淬炼、在绝望中重生的队伍骨架,在这片埋葬着同伴的冰冷林地里,被强行塑造出来!虽然依旧残破不堪,但那股无形的、名为“组织”的力量,已经开始凝聚!

孙逊深深吸了一口冰冷而带着血腥和泥土气息的空气,他的声音如同磐石,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在寂静的林间,在矗立的木碑旁,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轰然炸响:

“记住!记住这‘共死第一日’!”

“从今往后——”

“我们不靠豪强施舍!”

“不受他人驱使!”

“不欺良善弱小!”

“我们要——”

“自建桃源——!!!”

“自建桃源”四个字,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炬,带着一种近乎乌托邦的狂想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狠狠撞进每一个饱经苦难、濒临崩溃的心灵!

柱子等人猛地抬起头,眼中那刻骨的仇恨和悲痛,第一次被一种名为“希望”和“目标”的光芒所点燃!尽管微弱,却顽强!史进握刀的手不再因愤怒而颤抖,而是充满了指向目标的力量!雷横环眼中的铁血肃杀,似乎也融进了一丝守护的意味。连阿秀空洞的眼神,在听到这四个字时,也微微亮了一下,下意识地将小豆子冰冷的身体抱得更紧了些。二丫蜷缩的身体,似乎也停止了剧烈的抽动。

孙逊不再多言。他缓缓走到空地边缘,背对着那矗立的木碑和沉默的队伍。月光如水,清冷地洒在他褴褛的背影上。他伸出手,从腰间解下那柄沾满血污的环首刀。刀刃在月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寒芒,干涸的暗红色血迹如同蜿蜒的毒蛇,盘踞在刀身之上。

他撕下自己衣襟上最后一块相对干净的布条,沾着冰冷的夜露,开始缓慢而用力地擦拭刀身上的血污。布条摩擦着冰冷的金属和凝固的血痂,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的动作专注而沉凝,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血污渐渐被拭去,露出刀身原本的寒光。但那暗红的痕迹,却如同烙印,深深浸入了钢铁的纹理之中,再也无法抹除。

孙逊停下擦拭的动作,抬起眼。目光穿透稀疏的林木,投向远方。那里,是无边无际的、被黑暗笼罩的莽莽群山。起伏的山脊在惨淡的月光下勾勒出巨大而模糊的轮廓,如同无数头蛰伏在黑暗中的洪荒巨兽,沉默地注视着这片林地,注视着这群渺小而倔强的蝼蚁。

冰冷的刀锋,倒映着他同样冰冷的眼眸。眼眸深处,是擦不净的血色,是焚不尽的野望,是那刚刚点燃、却注定要用更多鲜血去浇灌的“桃源”微光。

夜风呜咽,掠过林梢,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落在他脚下冰冷的泥土里,覆盖在那新起的坟茔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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