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踮着脚尖爬上庆亲王府的琉璃瓦,府门前的石狮子就耷拉着脑袋,活像被人抽走了精气神。几个家丁守在大开的府门口,唉声叹气的模样,比丢了自家口粮还难受。院子里更是一片狼藉,八仙桌四脚朝天,太师椅摔得缺了胳膊少了腿,地上还散落着几根断裂的木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昨晚那场“热闹”留下的“后遗症”。
“我说老王,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家丁小李踢了踢地上的断木,哭丧着脸,“昨天王爷还跟咱们吹嘘,说库房里的金元宝能堆成小山,结果今儿个就遭了贼,这不是打咱们王府的脸吗?”旁边的老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我今早去后院喂鸡,瞅见库房门口围了一圈官差,蹲在地上跟找绣花针似的,不知道在查啥呢。”
话音刚落,就见远处来了一行人,为首的人身着官服,面容刚毅,正是郑和。他身后跟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手里还攥着个油纸包,边走边闻,不是赵虎是谁。两人刚到府门口,就被家丁认了出来,连忙迎上去:“郑大人,您可来了!这府里出大事了!”
郑和点点头,指了指身边气喘吁吁的小厮:“他一早跑到衙门找我,说王府库房失窃了,我特地过来看看。”说着,就带着赵虎往后院走。刚到库房门口,几个官差就看见了郑和,为首的官差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拱手见礼:“郑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
郑和笑了笑:“这么大的案子,我能不来看看吗?情况怎么样?”官差闻言,脸上的愁云更浓了,他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唉,郑大人您是不知道,这库房的锁被人撬得稀碎,里面的金银珠宝丢了大半,还有王爷珍藏的那几件古董——就是上次王爷逢人就炫耀的那个青花瓷瓶,还有那个翡翠白菜,全没了!”
赵虎一听,嘴里的油纸包差点掉在地上,他咽了咽口水:“这么多好东西?那小偷可真够贪心的!你们查了这么久,就没发现点啥线索?”官差指了指地上:“您看,就发现了几个模糊的脚印,看这痕迹,像是惯偷干的,手法还挺专业。”
郑和没说话,径直走进库房。库房里空荡荡的,货架东倒西歪,上面的锦盒散落一地,地上还躺着几个破碎的瓷瓶,碎片上还沾着点泥土。他蹲下身,仔细查看地上的脚印,又伸手摸了摸被撬坏的锁头,突然皱起眉头,嘴里嘀咕着:“这锁头的撬痕不对劲啊……”
官差凑过来:“郑大人,怎么了?这撬痕有啥问题吗?”郑和站起身,指了指锁头上的痕迹:“你们看,这撬痕又浅又乱,不像是普通小偷用的撬棍弄出来的,倒像是……用什么小巧的工具,没怎么用力就撬开了。”赵虎挠了挠头:“小巧的工具?难道是小偷带了啥特制的家伙事儿?”
郑和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声音越来越近,像是带着什么急事。紧接着,一个官差骑着马飞奔而来,嘴里还高声喊着:“不好了!出大事了!大牢里的庆亲王不见了!”
这话一出口,库房里的人都愣住了,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赵虎刚捡起地上一块碎瓷片,想看看这瓷瓶到底有多金贵,闻言手一抖,瓷片“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更小的块。他瞪大了眼睛,嗓门也提高了八度:“啥?庆亲王跑了?他不是被关在大牢里吗?那牢门多结实啊,他怎么能跑了?”
骑马的官差跳下马,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今早送饭的时候,狱卒一开门,就看见牢里空无一人,牢门还开着!地上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黄金千两未兑现,本王先去寻财路’!”
郑和心里“咯噔”一下,庆亲王突然逃跑,偏偏又赶上王府库房失窃,这两件事要是没关联,打死他都不信。他转身对赵虎说:“你留在这里,帮官差再仔细查查库房的线索,尤其是那些脚印和撬痕,别放过任何细节。我去大牢看看情况。”
赵虎拍了拍胸脯:“大人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不过您可得快点回来,等案子结了,咱们还得去醉仙居吃酱肘子呢!”郑和无奈地笑了笑,转身跟着骑马的官差往大牢赶去。
刚到大牢门口,就听见里面乱成一团,狱卒们忙得焦头烂额,有的在查看牢门,有的在地上翻找线索,还有的在互相埋怨。地上的纸条还摊着,郑和走过去,弯腰捡起纸条。只见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笔画东倒西歪,像是被风吹过的草,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庆亲王写的——毕竟这家伙平时写个奏折都要让幕僚代笔,自己写字的水平,跟刚学写字的小孩差不多,辨识度倒是挺高。
“牢门是怎么被打开的?”郑和问道。一个狱卒哭丧着脸跑过来,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了:“郑大人,我们也不知道啊!昨晚我值夜班的时候,特意检查了三遍牢门,那锁头锁得死死的,我还用手拽了拽,都没拽开!今早我来送饭,就看见牢门开着,锁头也被撬坏了,那撬痕……跟庆亲王府库房锁头上的一模一样!”
郑和心里顿时有了谱:看来庆亲王这逃跑不是临时起意,是早有预谋啊!说不定王府库房失窃,就是他自己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混乱,好让自己趁机逃跑。可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平时连提个重物都嫌累,哪来的本事撬锁逃跑?肯定有同伙!
正思索着,就看见赵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一边跑一边喊:“大人!有新线索了!”郑和连忙问:“什么线索?快说说。”赵虎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库房里除了之前发现的那些脚印,还有一串很小的脚印,看着……看着像是小孩子的!”
“小孩子的脚印?”郑和愣了一下,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可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孩童的嬉闹声,那声音清脆响亮,打破了大牢的沉闷。
只见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孩,手里举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在大牢门口跑来跑去,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其中一个小孩手里还拿着个小巧的铜锁,那锁的样式,跟庆亲王府库房里的锁一模一样。
郑和眼睛一亮,心里的疑惑瞬间解开了大半,他连忙追出去,对着那两个小孩喊:“小朋友,等一下!”两个小孩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停下脚步,怯生生地看着郑和。
郑和放缓了语气,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小朋友,别害怕,我就是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手里的这个铜锁,是从哪里来的呀?”
手里拿着铜锁的小孩抿了抿嘴,小声说:“是一个穿锦缎袍子的叔叔给我们的。他说只要我们拿着这个锁,在庆亲王府门口晃一圈,再到这里来玩一会儿,就给我们糖葫芦吃。”
赵虎凑过来,挠了挠头:“穿锦缎袍子的叔叔?难道是庆亲王的手下?”郑和没理他,继续追问:“那你们还记得那个叔叔长什么样吗?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另一个小孩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说:“他戴着个大帽子,把脸遮住了一大半,就露出个下巴,下巴上好像还有颗痣!他给了我们糖葫芦之后,就背着个大包袱,往东边跑了,跑得可快了,跟后面有狗追他似的!”
郑和心里顿时有了方向,庆亲王肯定是往东边逃了!他立刻对身边的官差说:“快,召集人手,往东边追!庆亲王背着那么多金银珠宝,肯定跑不快,咱们一定能追上他!”
赵虎一听要去追人,顿时来了精神,摩拳擦掌地说:“大人,我跟你一起去!这次一定要把他抓回来,不仅要治他的罪,还得让他把上次欠我的酱鸭子钱给结了!上次在醉仙居,他吃了我半盘酱鸭子,说好了他付钱,结果转身就忘了,这次可不能让他再赖账!”
郑和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家伙不管什么时候,都忘不了他的酱鸭子。不过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点了点头:“行,那你跟我一起去,路上注意点,别光顾着追人,把自己给摔了。”
一行人顺着东边的路追去,刚跑了没多远,就看见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走路一瘸一拐的,时不时还回头看看,正是庆亲王!看他那模样,大概是逃跑的时候慌不择路,不小心崴了脚,走得十分艰难,额头上还冒着汗。
“庆亲王!站住!”郑和大喝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庆亲王回头一看,见是郑和,吓得魂都快飞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也顾不上脚疼了,撒腿就跑,可他背上的包袱太重,加上脚又崴了,没跑几步就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赵虎见状,立刻加快脚步追了上去,一把就将庆亲王按在了地上。庆亲王挣扎着想要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哎哟!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庆亲王!是当今圣上的亲戚!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赵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一脸得意:“亲王?现在你就是个逃犯!还想跟我提身份?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天王老子,犯了法也得受罚!对了,上次在醉仙居吃的酱鸭子钱,你还没给我呢,这次可别想再赖账!”
庆亲王被按在地上,看着官差把他背上的包袱打开,里面的金银珠宝撒了一地,金光闪闪的,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他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声音也低了下去:“我……我就是想拿点东西跑路,没想到还是被你们抓住了……”
郑和走上前,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庆亲王,你要是早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好好接受官府的处置,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现在好了,你不仅要承担之前挑起争斗的罪名,还要加一条越狱和监守自盗的罪名,这刑期怕是要加倍了。”
庆亲王闻言,眼睛瞬间红了,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早知道就不该惦记那黄金千两,也不该想着逃跑……现在倒好,不仅跑不掉,以后连口热乎的酱鸭子都吃不上了……”
赵虎在一旁听得乐了,他蹲下身,拍了拍庆亲王的脑袋:“放心,等你在大牢里好好改造,说不定官差会赏你碗咸菜粥,那玩意儿比酱鸭子健康多了,还能帮你减肥呢!”
庆亲王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耷拉着脑袋,任由官差把他重新押回大牢。这一次,官差特意给他换了个更结实的牢房,那牢门是用厚铁板做的,锁头也是特制的,别说撬锁了,就算是用锤子砸,也得砸半天。官差还加派了人手看守,每隔半个时辰就会巡查一次,庆亲王别说逃跑了,就连想偷摸藏点零食,都没机会。
几天后,郑和处理完手头的公务,想起赵虎一直念叨着醉仙居的酱鸭子,就带着他再次来到了醉仙居。刚一进门,掌柜的就热情地迎了上来,脸上的笑容比店里的酱鸭子还诱人:“郑大人,赵兄弟,你们可算来了!我这刚炖好一锅酱鸭子,就等着你们呢!”
说着,掌柜的就端上了一盘热气腾腾的酱肘子,那香味瞬间弥漫开来,赵虎的眼睛都看直了,口水差点流下来。掌柜的坐在一旁,神秘兮兮地说:“郑大人,您听说了吗?庆亲王在大牢里还惦记着咱们店里的酱鸭子呢!昨天他跟狱卒闹着要吃酱鸭子,结果被狱卒怼了句‘好好反省,等你改好了,说不定郑大人会赏你一块’!”
郑和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夹起一块酱鸭子,放在嘴里慢慢咀嚼,那浓郁的香味在嘴里散开,让人回味无穷。赵虎则顾不上说话,大口大口地啃着酱鸭子,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说:“还是咱们自在!以后可别再遇到庆亲王这种活宝了,太折腾人了!上次为了抓他,我差点把腿都跑断了,还好这次能好好吃顿酱鸭子补补!”
阳光透过酒肆的窗户洒进来,照在热气腾腾的酱鸭子上,泛着诱人的光泽,也照在郑和和赵虎的脸上,温暖而惬意。这场由黄金千两引发的乌龙闹剧,终于彻底落幕了。而京城的百姓们,又多了一段茶余饭后的笑谈——每当有人提起庆亲王,就会有人接话:“就是那个为了黄金逃跑,还惦记着酱鸭子的王爷?”紧接着,就是一阵哈哈大笑声,那笑声伴随着酱鸭子的香气,在京城的烟火气里慢慢流传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