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冷冷地看着杨瑞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眼神里透着毫不掩饰的不屑。那目光宛如锋利的刀刃,直直刺向杨瑞那伪善的面具,似要将他层层伪装尽数划破。
杨瑞微微一怔,心中暗叫不好,但多年与各种人打交道的经验让他迅速稳住了心神,脸上很快恢复了镇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心里清楚得很,眼前这个王生,不知走了什么好运,当上了田书记的秘书。虽说王生才进入官场没多久,但人家好歹也是干过记者编辑的,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绝对不好糊弄。
他暗自调整了一下站姿,刻意挺直腰板,可这细微的动作反而暴露了他内心的忐忑。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往日提高了几分,试图以此掩盖内心的慌乱:“我们必须彻查此事,给群众一个交代。羊草沟煤矿的事,关系到道口镇的稳定大局,我作为党委书记,责无旁贷。”
其实,这些话在他自己听来都无比虚伪。他心里明镜儿似的,说这些话的真实目的,不过是把这件事紧紧摁在道口镇这个范围内,严防它扩大到市里。一想到许山,杨瑞的眼神不禁闪烁了一下,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悄悄爬上了眉梢。
杨瑞说完这番话后,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擦去额上细密的汗珠,心里虚得很。他和许山是大学同学,当年两人一同从校门走出,怀揣着梦想来到磐安县工作。许山凭借着自身出色的能力以及诸多机遇,一路顺风顺水,如今已经跻身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的位置。而杨瑞呢,工作以来一直没什么大的起色,兜兜转转好些年,最后还是靠着许山在背后暗中提点,才好不容易勉强坐上了道口镇党委书记这个位置。
按理说,有了这层身份,他应该好好干出一番成绩来。可杨瑞却本性难移,在任上依旧以“无为而治”着称。每天早上,他总是来得比其他领导晚,晚上又走得比谁都早。那些能不参加的会议,他一概推掉;需要下基层的调研工作,他也总是毫无负担地推给副手。遇到棘手难办的事,他总能迅速找到各种看似合理的理由推脱。下属来反映村民上访的事,他总是轻飘飘地说:“这些事儿得按程序慢慢走,急是急不来的。”企业来谈审批流程的问题,他又会推托道:“这个事儿嘛,还得好好研究研究。”日复一日,道口镇上下对他的印象就一个字——“软”,软弱无能且不愿担当。
自从上级把孙末派到道口镇担任镇长之后,杨瑞就更乐得清闲了,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道口镇的大小事务几乎都落在了孙末肩上,而他呢,常常以下乡检查工作为由,跑到道口镇水库去钓鱼。在他看来,钓鱼不仅能让他暂时逃离繁杂的工作,还能享受片刻宁静。
今早,他坐在办公室里,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淅淅沥沥下起的雨,心里不禁盘算起来。这雨一下,水库里的水会增多,水里的氧气含量就会减少,鱼肯定会被迫浮出水面,这可正是钓鱼的好时机。他心里痒痒的,刚想拿起手机给孙末打电话,说自己要去下乡检查防洪工作,好名正言顺地离开。可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屏幕上显示是许山打来的,心里顿时微微一紧。
“喂,许秘书长,您找我?”杨瑞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紧紧地握着手机,语气中带着一丝恭敬,那声音里甚至还有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他的眼睛余光时刻留意着办公室的门口,生怕有人突然进来打断了这通电话。
“老杨!”电话那头传来许山那熟悉却又带着压抑不住怒意的声音,音量比平时高出了几分,语气生硬而急促,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杨瑞的耳膜上。“田书记秘书现在在你们道口镇,你知道吗?!”
杨瑞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懵了,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连忙说道:“许秘书长,我不知道啊。”他的内心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咯噔”一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暗自嘀咕着:“田书记秘书怎么会突然来了?难道是工作上的事情?还是……”但他的脸上却不敢有丝毫懈怠,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神情,只是额头上已经隐隐冒出了冷汗。
“你天天就知道个屁!”许山似乎是越想越气,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起来,他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和担忧,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他这次代表田书记来查羊草沟煤矿来了!”
这个消息如同重磅炸弹,瞬间在杨瑞的心中炸开。他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脸上顿时露出了慌乱的神色。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恐惧和焦急,双手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连忙对着电话说道:“他……他现在就在羊草沟煤矿,您放心,我马上过去,一定稳住局面。”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脑海中已经预演了无数种可能的场景。
“哼,你最好动作快点!”许山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老杨,咱们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要是倒了,你觉得你还能安稳的钓你的鱼吗?还有一句话,叫做强龙难压地头蛇!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许山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泼在了杨瑞的头上,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他知道,这次的事态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如果处理不好,不仅许山会出事,自己恐怕也难逃厄运。
杨瑞听着许山的话,额头上的冷汗都快冒出来了。他的双手紧紧地握住手机,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嘴里不停地说着:“是是是,我这就去!我马上赶到!”挂断电话,杨瑞重重地叹了口气,身体靠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心里五味杂陈。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许山生气的样子和田书记秘书来查矿的场景,他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随后他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外套,急匆匆地走出办公室。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他的脚步匆匆,脸上带着焦虑和紧张,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直奔羊草沟煤矿。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开车离开镇政府大院的同时,孙末正站在镇长办公室的窗口 望着杨瑞驾车离开。
而他则刚挂断一通来自吉原市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