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尹昊清潜入刘府想安慰受惊的刘宝儿。
他手里提着一盒点心,怀里揣着一束花。
刚刚跳下高墙,站稳脚跟,便看到一双官靴,眼神顺着上移,便看到一脸严肃的刘昌龄。
尹昊清一阵心虚,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是说自己走错门了?还是装作无事打个招呼?
“跟我来——”丢下一句话,刘昌龄便转身走了。
尹昊清只忐忑的朝刘宝儿小院的方向看了一眼,急忙跟上刘昌龄。
听见动静的刘宝儿也赶了过来。
看到父亲一言不发走在前面,太子亦步亦趋的乖乖的跟在后面。
便悄悄的跟上去,拽了拽尹昊清的衣袖。
尹昊清朝她作出个擦汗的动作,把刘宝儿逗得扑哧一笑。
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臂,给他个安心的眼神。
到了书房,刘昌龄没有斥责,没有质问,只是将那包沉甸甸的信,推到了他和刘宝儿面前。
“这些,是殿下过去写给宝儿的信,一共八十八封。”刘昌龄的声音平静,“之前,是老夫截下了。”
尹昊清和刘宝儿都愣住了。
刘昌龄看着他们,继续说道:“今日之事,老夫与夫人都看到了。殿下对宝儿之心,日月可鉴。老夫……再无异议。”
这话如同天籁,尹昊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猛地看向刘宝儿,两人眼中都充满了巨大的惊喜。
“但是,”刘昌龄话锋一转,神色依旧凝重,“你们要明白,即便我同意了,前路依旧艰难。太后、皇上、皇后、镇国公府……还有朝中诸多守旧势力,都不会轻易接纳。你们要面对的阻力,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不过,”他看着眼前这对历经磨难才得到他认可的年轻人,终于露出了些许温和之色。
“既然你们心意已决,彼此不负,那么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风雨,刘家,会是你们的后盾。我刘昌龄,会支持你们在一起。”
“岳父大人!”尹昊清狂喜之下,声音都带了颤音。
他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刘昌龄面前。
这一次,刘昌龄没有阻止。
尹昊清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真诚的悔恨与感激:“岳父大人,小婿……小婿为以往年少无知,对您多有冒犯、捉弄,在此郑重向您赔罪!请您原谅小婿过去的混账行径!”
说着,他郑重地磕下头去。
刘昌龄看着他伏地的身影,想起他曾经那些“飞扬跋扈”的行为,再对比今日为了宝儿甘愿下跪忏悔的太子,心中最后一丝芥蒂也烟消云散。
他伸手,将尹昊清扶起。
“往事已矣,殿下能改过,心系宝儿,以社稷为重,老夫……甚慰。以往……老夫不听劝谏,也是希望有一天,殿下能够幡然醒悟,改变自身。”
“如今宝儿能做到,我心甚慰——”
最难的那一关,终于过了。
看着喜极而泣紧紧相拥的女儿和太子,刘昌龄与夫人蓝氏相视一笑,眼中充满了对孩子们未来的祝福与期望。
***
镇国公府,绣楼之内。
李知婉端坐于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一张姣好却笼罩着寒霜的脸。
指尖死死抠住一支金镶玉步摇,几乎要将那细腻的玉质掐出痕来。
耳边,似乎又回荡起下人的回报:
“小姐,千真万确!太子殿下当时像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就冲进火海里去救那刘宝儿!出来时脸都熏黑了,还死死抱着她,生怕她没了似的……”
“咔嚓!”步摇终究不堪重负,应声而断。
嫉恨,如同毒藤,在这一刻彻底缠绕了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
太子的坚决,太后态度的微妙转变,父亲近日来谈及太子与刘家女时那不再激烈的反对……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不能再等了!
她必须亲手撕碎刘宝儿那副“清纯无辜”的假面,让太子,让所有人都看看,她是个该被唾弃的贱人!
一个阴毒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她要的不是刘宝儿的命,而是要彻底毁掉她的名节,让太子亲眼看到她的“不洁”!
她深知太子身边防范严密,但总有缝隙可钻。
她动用了埋在东宫最深的钉子——一个擅仿笔迹的文书内侍。
重金之下,一封足以乱真的太子手书被仿造出来。
信上言辞恳切又带着一丝焦急,以“事关性命,涉及机密,万勿使人知”为由,邀刘宝儿次日午后独自至城西一处早已废弃的宅院相见。
李知婉刻意指定了偏僻地点,埋下疑点,但她笃信,以“太子性命”为饵,刘宝儿必会上钩。
果然,刘宝儿接到那封“太子”亲笔信,柳眉微蹙。
指尖抚过那熟悉的笔迹,几乎可以假乱真,但……“悦来客栈”?
殿下若真有绝密之事,为何不约在更稳妥的东宫别苑或通过影卫传递?
这口吻,也似乎比平日少了几分亲昵,多了几分刻意的疏离。
“事关太子性命……”她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即便可能是陷阱,若真与殿下安危相关,她也不能置之不理。
她沉吟片刻,将一枚小巧的鹤形银哨悄悄藏于袖中,又将一包随身携带的迷药粉和一把锋利匕首贴身放好。
最后,她取下了常年缠绕在腰间、看似装饰的乌金软鞭。
次日午后,城西郊区。
刘宝儿孤身踏入城郊荒草丛生的小路。
路边是一些废弃的房子,阳光透过破败的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腐朽的气息。
突然,风声骤紧!四名彪形大汉从残垣断壁后、从屋顶上猛扑而下,手中拿着麻袋和绳索,目露凶光,直向她袭来!
“小娘子,乖乖跟我们走,少吃些苦头!”为首之人狞笑着,伸手便要来抓她。
就在那粗黑的手即将碰到她衣袖的瞬间,刘宝儿眸中寒光一闪!她足下一点,身形如鬼魅般向后滑开半步,同时手腕一抖!
“啪!”
一声清脆凌厉的破空之声炸响!乌金长鞭如灵蛇出洞,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狠辣地抽在为首歹徒的手腕上!
“啊——!”那人惨叫一声,手腕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其余三人见状,又惊又怒,一齐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