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战术成效甚微,情书攻势石沉大海,尹昊清挠着头,对着《追妻之计》苦思冥想,终于将目光锁定在第三条——爱屋及乌,学习并融入她的世界”。
恰在此时,他从小常子打听来的消息中得知,王太医正式收了刘宝儿为弟子,不日便要请刘宝儿过府,亲自传授其独门的续筋接骨手法!
尹昊清眼睛一亮!机会!天大的机会!这不就是创造朝夕相处、共同学习机会的绝佳途径吗?!
他立刻行动,先是跑到王太医府上,摆出太子身份,又是恳求又是保证,死缠烂打,磨得王太医吹胡子瞪眼,最后无奈答应让他也来“旁听”,但严令他不得打扰他们。
到了约定学习那日,尹昊清早早来到王太医府上的药庐,特意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劲装。
当刘宝儿在王太医孙女的陪同下到来时,就看到尹昊清已经正襟危坐,面前还摆着几株形态各异的草药。
王太医轻咳一声,开始讲解今日要识别的几味活血化瘀的药材。
尹昊清立刻竖起耳朵,眼神灼灼,仿佛听的不是药性,而是什么绝世武功秘籍。
待到王太医讲解完毕,让两人自行辨认体会时,尹昊清觉得展示“学习成果”的时刻到了!
他拿起一株丹参,凑到刘宝儿面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博学:“宝……刘小姐,你看此丹参,根茎粗壮,表面朱红色,断面有放射性纹理,活血调经、祛瘀止痛之效定然极佳!”
内心在喊:快看我!我认识!我学了!
刘宝儿抬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中那株品相确实不错的丹参,并未言语。
尹昊清受到“鼓励”,又拿起一旁的川芎,继续显摆:“还有这川芎,形似雀脑,香气浓郁,乃是血中气药,上行头目,下行血海……”
他背得倒是流利,只是那献宝似的姿态,怎么看都像是开了屏的孔雀。
刘宝儿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清冷的目光落在他那带着几处新鲜细小伤痕的手指上,又移到他因紧张期待而微微发亮的脸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殿下有心向学,是好事。”
尹昊清心中一喜。
却听她继续说道:“医道一途,关乎性命,需沉心静气,持之以恒,非一时兴起可为。殿下身份贵重,肩系江山社稷之未来,更当时时自省,克己复礼,专注根本。”
“若真能借此收敛心性,明悟责任,脚踏实地,将来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方不负陛下、娘娘厚望,亦是天下之幸。”
她的话语没有讥讽,没有愤怒,甚至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看待一个迷途知返但前路漫漫之人的……劝诫?
她希望他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而非一个纠缠于儿女情长、甚至试图用拙劣伎俩靠近她的登徒子。
尹昊清脸上的兴奋和得意瞬间僵住,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水,不烫,却足以让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他看着她清澈见底、不含杂质的眼眸,忽然明白,他这些小心思、小伎俩,在她眼中或许毫无波澜。
她的眼中只有基于其善良本性和对江山社稷考量下的、极其客观的劝谕。
心里有点堵,有点涩,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太多被轻视的恼怒。
他默默放下手中的川芎,收起了那副孔雀开屏的姿态,低声道:“……孤,受教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果然安静了许多,虽然辨认药材依旧笨拙,提问也显得外行,但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努力记着王太医讲解的每一个要点。
偶尔偷瞄一眼身旁专注听讲、偶尔提出精准问题的刘宝儿,只觉得那侧影在药香氤氲中,愈发显得遥不可及,却又……更加吸引他。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这番反常的举动——频繁出入太医院、甚至跑到王太医府上与刘宝儿“一同学习”,早已落入了另一双充满审视和嫉妒的眼睛里。
李知婉安插在暗中监视太子行踪的眼线,将这一切汇报了上去。
李知婉听着汇报,秀美的脸庞上笼罩着一层寒霜。
太子竟然去纠缠一个刘昌龄的女儿,还做到了这般地步?这刘宝儿有何魔力?
她心中警铃大作,立刻寻了个机会,在御花园“偶遇”了尹昊清,旁敲侧击地询问。
尹昊清心中警醒,面上却迅速摆出一副混不吝的嚣张模样,嗤笑道:“孤会看上她?不过是那刘昌龄老匹夫处处与孤作对,孤心里不痛快,找他女儿的晦气,给他添添堵罢了!让他知道,跟孤作对,连他女儿学个医都不得安生!”
他说得随意,眼神中刻意流露出几分惯有的恶劣与玩世不恭,“去太医院?王太医府上?哼,不过是找个由头近距离给她和她那老师找点不自在,看着他们碍于孤的身份不得不忍耐的样子,孤心里就痛快!”
李知婉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与以往那般任性胡为、以捉弄人为乐的样子并无二致,心中疑虑稍减。
是了,太子殿下向来睚眦必报,行事只图自己痛快,这种迂回又带着点恶劣的报复方式,倒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她放下心来,甚至还柔声劝了几句“殿下何必与那等小女子一般见识,平白失了身份”,心中对刘宝儿的戒心,也暂时转化为了一丝轻蔑与同情——原来只是个被太子盯上、用来撒气的倒霉鬼。
尹昊清成功地用往日的“人设”暂时糊弄住了李知婉,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他回头望了望王太医府邸的方向,摸了摸手上那些学药草弄出来的细小伤痕,眼神重新变得复杂而坚定。
骗过李知婉只是权宜之计,宝儿的劝诫却言犹在耳。
他这条追妻路,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不仅要面对外部的重重阻碍,还要真正地……脱胎换骨。他深吸一口仿佛还残留着药香的空气,感觉肩上的担子,又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