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望江楼”顶层雅间内,苏云澈一袭月白锦袍,临窗而立,俯瞰着万家灯火。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扳指,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名心腹低声禀报:“公子,宫里传来消息,事成了,成绪公子……已被公开身份,且朝堂上收买的舆论也开始奏效了。”
苏云澈轻轻“嗯”了一声,眼中精光一闪。“时机到了……”他低声自语。
一个流落民间、急需根基和支持的皇子;一个渴望立足朝堂、改变身份的商贾巨富……这简直是天作之合。
“备一份厚礼,”苏云澈转身,吩咐道,“以江南商会的名义,明日递帖子给我们那位‘皇长子’殿下。”
“对外,声称苏某感念殿下流落民间之苦,愿效犬马之劳,助殿下早日适应京中生活,并为……边境将士尽一份心力。我们同一师门的事,必须保密……”
支持尹成绪,就是他苏云澈踏入仕途,将来能风风光光迎娶刘宝儿的登云梯。
苏云澈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宝儿,等着我,我很快就可以有足以与你匹配的身份了。
***
御书房内,尹泰帝看着案头几份言辞恳切请求立储的奏疏,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紫檀木桌面。
他并非不动心。
尹成绪的表现,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期。
那孩子沉稳、务实,更重要的是,他居然能调动苏云澈这等民间巨富的力量为国所用,这不仅仅是能力,更是一种无形的“势”。
尤其是在经历了尹昊清可能已遭不测的打击后,尹成绪的出现和他展现出的“潜力”,像是一剂强心针。
北境传来急报,寒冬将至,边军急需换防冬衣,然国库虽不算空虚,但层层拨付、采买制作,耗时费力,且易生贪腐。
朝堂之上,户部与兵部正在为款项和效率争执不下。
这时,居于偏殿旁听的尹成绪,在尹泰帝目光扫来时,谨慎地出列躬身:“父皇,儿臣……或有一拙见。”
“讲。”
“儿臣流落民间时,略知商贾流通之利。若按旧例,由官府采买布匹,再分发至各处军镇自行缝制,不仅耗时,且各地布价、工价不一,易生盘剥。不若……”
“将此役交由信誉卓着的江南商会统筹,由其利用遍布各地的商号,统一采买优质棉布,集中缝制,再借其物流网络,直接、快速运抵各边关要隘。如此,既可节省中间损耗,缩短时日,亦可凭借商会规模,压低成本。儿臣愿从中协调,督促此事,定在寒冬降临前,让将士们穿上新衣!”
这番条理清晰、切中时弊的谏言,让满朝文武侧目。尹泰帝眼中闪过惊异,这绝非一个刚回宫的、“只读圣贤书”的皇子能想出的法子。
“你如何确保商会可靠,又如何协调?”
尹成绪态度愈发谦恭:“儿臣听闻江南苏氏,累世经商,信誉卓着,其家主苏云澈更有‘义商’之名。儿臣可与之接洽,陈明利害,以朝廷信誉为担保,促其效力。儿臣定当兢兢业业,不负圣托。”
尹泰帝沉吟片刻,准了此奏。
退朝后,尹成绪立刻与早已等候在宫外的苏云澈密会。
一切都在苏云澈的运筹帷幄之中,庞大的商业机器迅速开动。资金、原料、工匠、运输……所有环节高效衔接。
结果,原本需要两三月才能完成的冬衣补给,竟在月余之内,便保质保量地送达了边境,花费还比预算节省了近两成。
捷报传回,尹泰帝龙心大悦,当着众臣的面称赞尹成绪:“皇长子体恤将士,勇于任事,且心思缜密,通晓实务,朕心甚慰!”
这一刻,尹成绪不再是那个需要怜悯的、流落民间的皇子,而是一个展现了“务实”和“能力”的、可能的储君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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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上,原本因太子失踪而沉闷压抑的气氛,被一种新的、涌动的暗流所取代。
先前关于“皇长子”尹成绪的窃窃私语,如今已变成了朝臣们半公开的议论,而议论的核心,便是刚刚圆满解决的北境冬衣事宜。
“皇长子殿下督办边军冬衣一事,可谓雷厉风行,成效卓着。体恤将士,节省国帑,实乃务实干才。”
一位素以清流自居的御史在散朝后,与同僚低声交谈,语气中不无赞赏,“听闻此次能如此高效,多亏了那位江南首富苏云澈苏公子鼎力相助,皇长子能得此等干才倾力支持,可见其知人善任。”
“是啊,苏云澈此人,虽是商贾,却素有‘义商’之名,且手段通天。他能如此卖皇长子的面子,足见殿下威望。”
另一人附和道,话语间已将尹成绪与“能力”、“人望”紧密相连。
尹昊清昔日那些“张扬跋扈”、“率性而为”的事迹,在此刻都成了反衬尹成绪“稳重”、“得力”的注脚。
程家是前朝贵族的代表,前朝贵族出身的官员们自然乐见其成。他们本来已经逐渐边缘化,如今皇长子回归,又出自程家,他们肯定会全面支持他。
清流一派喜欢他的“谦和”、“重礼”。尹成绪,不仅能办事,身边还迅速聚集了如苏云澈这般掌握经济命脉的能人,其展现出的潜力和更易合作的姿态,也乐见他逐渐壮大
只有原来世家一派,还是喜欢一个相对“简单”的太子,眼见这个皇长子城府颇深,也忌惮太后一族,还没有明确表态。
于是,要求“早定国本”的奏折,开始悄然增多。
言辞或委婉或直接,核心意思却一致:尽早重新立储,如今皇长子仁孝沉稳,能力已显,且能聚拢人才为国效力,正是安定人心、稳固国本之时。
尹泰帝沉吟不语。
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坤宁宫的方向。
大臣都心里有数,尹泰帝对这个继后十分中意,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如今太子生死未卜,并没有确切的消息说明太子已死。这个时候如果提起换太子的事,孙皇后觉得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