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黎明,天色未明。
西岐城西三十里,“小须弥金光阵”光华流转,八十一杆金旗按九宫八卦排列。
旗面符文熠熠生辉,构成一道淡金色的透明屏障,将西岐城西侧护得严严实实。
阵眼处,文殊广法天尊闭目盘坐,脑后智慧圆光徐徐旋转,与整座大阵气机相连。
阵外三里,商军大营灯火通明。
二十万大军已列阵完毕,鸦雀无声,唯有战马偶尔的响鼻与甲胄摩擦的轻响。
闻仲跨坐墨麒麟,立于阵前,额间神目白光吞吐,凝视着那座金光屏障。
左右魔家四将一字排开,气势冲天。
“时辰到了。”闻仲缓缓抬手。
魔礼青狞笑一声,跨步出列,掌中青云剑高高举起。
剑身符印骤然亮起青芒,刹那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那不是寻常风,而是蕴含巽风之精的罡风,风中隐有金铁交鸣之声,刮过地面,犁出道道深沟!
“风起!”魔礼青厉喝。
狂风如万千无形利刃,狠狠撞在金光屏障之上!
屏障表面涟漪激荡,符文明灭不定。
几乎同时,魔礼红怀抱碧玉琵琶,五指在四弦上一拂——地、水、火、风四弦齐鸣!
音波肉眼可见,化作四色光刃,紧随罡风之后斩在屏障同一位置!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传来,屏障表面竟出现一道蛛网般的裂痕!
魔礼海狂笑,撑开混元伞。伞上诸宝光华大放,祖母绿、夜明珠、辟尘珠、定风珠……各色宝光汇成一道粗大光柱,如巨锤般轰向裂痕中心!
“给老子破!”
“轰隆隆——!!!”
金光屏障剧烈震颤,裂痕迅速蔓延,眨眼间遍布整个屏障表面。
阵眼中,文殊眉头一皱,指尖清光流转欲要修补,却已来不及。
魔礼寿最后一个出手。他解下腰间皮囊,袋口朝下一抖——
“吼——!!!”
两条百余丈长的黑影自袋中冲出!
一条赤红如血,头生独角,是蛟;一条墨黑如漆,背生双翼,是蜃!
二兽仰天咆哮,蛟口喷毒火,蜃吐幻雾,交缠着撞向濒临破碎的屏障!
“砰——!!!”
惊天动地的巨响中,小须弥金光阵轰然炸碎!
八十一杆金旗齐齐折断,符文湮灭,金色光雨漫天飘洒。阵眼处文殊身形一晃,脑后圆光黯淡三分。
“阵破了!杀——!!!”
闻仲神目怒睁,雌雄蛟龙鞭向前一指!
“杀!!!”
二十万商军如决堤洪流,嘶吼着冲向西方!
这些是跟随闻仲在北海征战十年的老兵,历经血火洗礼,战阵娴熟,杀气凝实。
冲锋时阵型丝毫不乱,前锋重甲持盾,中军长戈如林,两翼轻骑包抄,竟在狂奔中保持着完整的战阵!
西岐这边,姜子牙早已将十万大军列阵以待。
见金光阵破,他心头一沉,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挥动令旗:“迎敌!”
两股洪流轰然对撞!
“锵锵锵——!!!”
刀剑相斫,长戈互刺,血肉横飞!刚一交手,西岐军便落入下风。
商军老兵经验丰富,三五成群结成小队,盾牌掩护,长戈突刺,配合默契。
而西岐军虽训练有素,却少经大战,面对如此凶悍的老兵,阵线不断被撕开口子。
雷震子风雷双翅振动,飞上半空欲要施法,却被魔礼青一道罡风逼退。
杨任睁开神目,白光扫向敌军,魔礼红的琵琶音波却干扰神识。
黄天化双锤舞动如风,砸翻数名商军悍卒,却被魔礼海的混元伞光罩困住。
龙须虎咆哮冲锋,撞倒一片盾阵,魔礼寿袋中又冲出三头异兽将其缠住……
西岐众将各自陷入苦战,普通士卒更是伤亡惨重。
不过半个时辰,西岐军已节节败退,阵线被迫后撤五里,地上留下了数千具尸骸。
“丞相!挡不住了!”南宫适浑身浴血,策马奔回中军喊道。
姜子牙面色铁青,望向云层之上:“请诸位师兄出手!”
云层中,广成子等人将下方战况尽收眼底。
赤精子怒道:“这些截教妖人,竟驱使魔头破阵,屠戮凡人!师兄,不能再等了!”
道行天尊、清虚道德真君、灵宝大法师亦面露急色。
唯有广成子与玉鼎真人神色平静。
“我等若对凡人士卒出手,即便胜了,杀劫因果也将深重数倍。”
广成子缓缓摇头,“届时劫气缠身,恐难脱劫数,非师尊所愿见。”
太乙真人皱眉:“可若不出手,西岐军溃败,城池不保,封神大业……”
“擒贼先擒王。”广成子打断他,目光落向商军阵中那杆“闻”字大纛。
“闻仲乃商军统帅,更是截教在此战的代表人物。只要拿下他,朝歌大军群龙无首,自会溃败。”
他起身,八卦紫绶衣无风自动:“诸位师弟,随我去会会截教道友。记住只对修士出手,不得屠戮凡人。”
七道清光自云层降下,如七颗流星坠入战场,落在闻仲大纛前方百丈处。
清光敛去,显出广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太乙真人、道行天尊、清虚道德真君、灵宝大法师七位金仙身影。
虽未散发威压,但周遭空气骤然凝滞,喊杀声都低了下去。
商军阵中,罗宣、吕岳、余化、洪锦等应邀前来的截教门人面色一变,纷纷聚拢到闻仲身侧。
魔家四将也停止冲杀,退回本阵,警惕地看向七位金仙。
“广成子!”闻仲神目白光灼灼,墨麒麟踏前一步,“你等终于肯现身了!”
广成子负手而立,声音平静却传遍战场:“闻仲,你助纣为虐,逆天而行。今日若束手就擒,或可留你性命,押往玉虚宫听候发落。”
“笑话!”闻仲怒极反笑,“我闻仲生是商臣,死是商鬼!要战便战,何须多言!”
话音落,他额间神目骤然绽放刺目白光,化作一道白色光柱射向广成子!
同时雌雄蛟龙鞭脱手飞出,化作一青一红两条蛟龙虚影,张牙舞爪扑去!
广成子面色不变,袖中飞出一物,见风就长,眨眼化作一座小山大小——正是番天印!印底“番天”二字金光大放,对着白光与双蛟镇压而下!
“轰——!!!”
白光溃散,双蛟哀鸣倒飞。番天印去势不减,继续压向闻仲!